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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孙芙兰想要绕过男子，结果被踩住的裙摆一扯，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p>
沈般：……默默收脚。</p>
男子：……</p>
孙芙兰将额角的碎发往后理了理，微笑着道：“新上漆的地面，果然还是有点滑。”</p>
“小姐身后这婢女倒是与常人不同。”男子哑着嗓子道，看向沈般的目光充满了戒备：“脚大了些。”</p>
沈般默默垂下头，手指轻轻扣住琴匣的盖子。</p>
“不可以貌取人。”孙芙兰微微蹙眉：“你伤琴儿的心了，还不快道歉。”</p>
男子：“……初来岛上时，小姐身边似乎没有跟着这样一名婢女。”</p>
“你盯着我？”孙芙兰微微讶异道：“可是我已经嫁人了呀。”</p>
男子：“……”</p>
“是我夫君为我选的，我不善武功，风路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说她能护我周全。”孙芙兰微微皱眉：“莫不是风三公子的事情你也要管吗？”</p>
男子听言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单膝跪下：“林一不敢。”</p>
“快起来吧，地上寒凉。”孙芙兰连忙将他扶起，拍了拍他膝上的灰尘：“你若无事，便跟我们一起散散步罢。”</p>
“多谢小姐好意，但属下还有大人交代的事情未办好，先行一步了。”林一朝孙芙兰拜了拜，目光扫过在她身后的沈般：“那毒君子未曾落网，小姐还是早些回房休息为是。”</p>
“知道啦。”孙芙兰微笑着点了点头：“你是担心我。”</p>
看着孙芙兰的笑容，林一微微一怔，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目光中划过一丝不忍，向孙芙兰告辞后便飞快离去。</p>
“他是什么人？”望着林一的背影，沈般小声问道。</p>
“鸿客居的高手，名林一。传说中他的剑有邪龙附身，但凡出鞘必沾血，否则便会反噬主人，因此他轻易不用剑。”孙芙兰淡淡地说道。</p>
“方才他可是起了疑心？”沈般顿了顿：“若会连累你，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分开。”</p>
“无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孙芙兰朝沈般笑了笑：“跟着我，就快到了。”</p>
沈般犹豫片刻，还是快速跟了上去。</p>
到了庄子西面，沈般发现他们正站在山丘之上，下面还有一座更小些的庄子。不见炊烟，不见仆役下人。远远看去，屋子连面窗户都瞧不见，屋顶与墙壁都是阴沉的黑灰色。远远看去，仿佛是座死宅。</p>
“不像是人住的地方。”</p>
“看起来像没有人，但我曾见过不少车马从那里进出。”说着孙芙兰指向散落在庄子四周的几亩药田：“每日晨初，会有人来取药，接着进那庄子里后，便一整天都不会再出来了。”</p>
“我去看看，你先回去罢，我找得到路。”</p>
“我轻功尚可，不如与沈公子同行。”孙芙兰笑着说道：“放心罢，至少不会拖你的后腿。”</p>
“你毕竟是风路城的人，这样会让你为难。”</p>
“都说女子一生，在家从父，嫁人从夫。我相信如果夫君在这里，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p>
看到孙芙兰面上略显惆怅的神色，沈般不知为何心里一痛：“也未必。”</p>
“嗯？”</p>
“我知道一个女人，她说她这辈子从未听过谁的话，是个不孝女，是个不称职的妻子，更不是个好母亲。”</p>
但她也曾说过，若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一样的路。</p>
因为人活一世，不是为了听谁的话，更不是为了做好某个角色，而是为了灿烂无悔地过每一天。喝最烈的酒、行最远的路、见最多的人、尝尽百味百苦。</p>
“真好啊，那她活得应该是再痛快不过了。”孙芙兰感慨道。</p>
“……或许吧。”</p>
这也是沈般想要问钟思思的问题。</p>
她这一生，活得肆意妄为，最终落得一个家业颓败、累死父亲，独子无父的下场，自己更是困在山上直至寿元耗尽。</p>
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她活得还痛快吗？抑或是……只剩下痛苦和解脱。</p>
孙芙兰笑了笑，只道：“你若是不放心，那我便在这里等你，记得早些回来。”</p>
“……好。”</p>
一路潜行至山丘之下，沈般距离那庄子越来越近。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浅青色的身影依旧站在那里。远远看去，仿佛一株飘零的蒲草。</p>
她其实是个很执拗的人罢。</p>
回过头，沈般继续往黑庄的方向潜行，一直到了大门口，却都不见有人影。他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眉头微皱。</p>
是毒。</p>
小心避过毒阵后，他又接连躲开了设在柱子之上的暗器。这里看上去是一座空宅，内里却防卫森严，难以接近。</p>
即便顾笙真的能避开机关毒阵，他会选择藏在这种地方吗？</p>
屋内空无一人，桌上架上积了厚厚的灰尘，只有窗沿的蜘蛛拉下一根细长的白丝。无论怎么看，这里都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p>
既然如此，那孙芙兰所见的那些人都去了哪里？</p>
目光扫过院内的枯井，沈般只觉得自己眼皮跳了跳。</p>
应该……不会吧？</p>
可他们从无间崖下到这里的路，也是极长的一条暗道。</p>
将信将疑地向下看了看，的确能够感到有气流通过，这枯井的下面竟是空的。</p>
藏在明岛后的暗岛，藏在大宅后的偏宅，藏在荒宅内的枯井。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东西，需要藏得这样仔细，唯恐被人察觉。</p>
定下心后，沈般将裙摆打了个结，一跃跳下枯井。如他所想，井底竟是一条暗道，约两人高，隐隐能听到暗道的另外一端传来些声响。他将琴从匣中取出，抱在怀中，沿着暗道的墙壁一点点往前方挪了过去。</p>
直到他的眼前再度看到些光亮，暗道内的空间豁然开朗，他忍不住怔了怔。</p>
那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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