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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路城和福禄寿酒楼可是刚结的姻亲，季三先生待孙芙兰就如亲孙女一般，那为何他这孙女婿刚走，他就来向他示好？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p>
摸了摸那貔貅令，通体乌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应当是没有下毒的。</p>
南雀似是看出了他的犹疑，嗤笑道：“福禄寿酒楼行事还不屑于那般手段，你若实在不放心，风路城此时可聚集了不少医道高手，大可请他们去验。”</p>
“南护法哪里的话。”</p>
留下令牌后，季三先生便转身离开，南雀连忙跟上，还偷偷背对着老人对莫小柯比了个挑衅的手势。莫小柯不禁心道，即便对方是友非敌，也目的不明，需加防范。若对方来者不善，如此虚情假意，那便更值得警惕了。</p>
说来顾师兄与福禄寿酒楼似乎也从来都没什么来往？</p>
此时的无间崖下，沈般缓缓睁开了双眼。洞窟中的潮水已经逐渐退却，他昨晚用琴弦将自己和顾笙紧紧拴在一起，两人将就着在海水中泡了整整一夜。外面似乎已经天亮了，隐约能从石缝间看到一丝蔚蓝的晴空。</p>
顾笙的双眼紧闭，眉头微皱，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与昨夜相反，他的体温极高，仿佛抱着一团燃烧的炭火。</p>
就如他们在西子城，顾笙昏迷时一样。</p>
沈般褪下两人身上湿答答的衣物，拧干其中的水分，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顾笙的后背。正如那妖邪所说一样，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皮肤光洁如新，质如白玉。只有后腰至肩背之间留有一道淡粉色的红痕，仿佛被人从下至上，落下一串浅吻。</p>
他突然想起了与顾笙在闵家郡的那一夜，两人行那孟浪之事，极尽旖旎。在此之后众人的行程便赶了起来，顾笙面皮薄，不肯在众人面前与他亲热。虽然亲亲抱抱总还是有的，但也就尽于此了。</p>
他下意识地将指尖落在顾笙腰间红痣的一侧，随即手像是触碰到火焰一般，迅速收了回来。</p>
不对，这具躯体还在被那妖邪所占据，不是顾笙。</p>
可顾笙也在里面。</p>
……</p>
妖邪说他有顾笙的部分记忆，那岂不是他与顾笙亲亲抱抱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旁边眼睁睁地盯着看？</p>
沈般不禁打了个寒颤。</p>
此时这山洞内他二人坦诚相对，他却是生不起半分旖念，满心想的都是衣物何时才能干，让他早些脱离这尴尬的境地。</p>
视线转向四周，他注意到海水退却之后，这座洞窟才逐渐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在他们不曾留意的角落，竟然有一条隧道。黑洞洞的，看上去诡秘而阴森。</p>
无论隧道的那一头是什么，总归不会比他们现在的处境更差。</p>
……但还是等衣服干了再说罢。</p>
顾笙的气息逐渐变得平缓，那高烧也渐渐退了下去。沈般呆呆地盯着他的眉眼，只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厌。</p>
身材也很好。</p>
等亵衣干了之后，沈般一边背着琴匣一边背着顾笙，涉水朝那条隧道走去。他未曾在琴匣里藏火折子，此时便如盲了眼的瞎子，只能靠触觉、嗅觉和听觉判断前面的方位。</p>
里面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干燥，看来海水并不会涌入此处。往前走着走着，直到触及一块光滑的石头时，沈般的动作顿了顿。</p>
天然溶洞中不该有如此平滑的触感，这里更像是被人工砌好的台阶。</p>
空旷的岩洞将他的脚步声放大了许多倍，在确认附近没有人后，沈般扶着两侧的岩壁，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石阶。</p>
他竟然在墙上找到了藏起的火把和火石，就像是特地放在这里，为他们所准备好的一样。要不是因为火把上满是蛛网和灰尘，他都要以为连妖邪拖着他一起坠崖的事情，也在对方的意料之中了。</p>
橙色的火焰静静地燃烧着，蛛网和灰尘被灼烧的味道配合着海水的咸腥气弥漫开来。这隧道内虽然脏乱不堪，但一级级的石阶坚固分明，并未年久失修。</p>
沿着隧道一直走到尽头，伫立在沈般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青玉石门。上面刻着字，因为风化的关系看不太清楚。沈般分辨了很久，才隐约看出是两句话来：</p>
此间无门，此岸无边。</p>
石门旁还有一处机关锁，似乎不解开便无法打开这道门。沈般摸了摸石门的表面，确定了材质之后，便毫不犹豫地一掌拍了上去。</p>
然后门就碎了。</p>
跨过满地狼藉，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中还要大，更长的隧道延展至他看不到的地方。他沿着石阶继续走下去，一会儿向上一会儿向下，连东南西北都快分不清楚。随着逐渐深入，四周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潮湿阴冷。在他背上伏着的顾笙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沈般还以为他终于醒了，回过头，那双眼睛却依然紧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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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的碎发一缕缕地粘在额角，因为浸过海水的缘故，隐约还能看见些晶莹的白色盐粒。沈般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撩起那缕乌黑的发丝。</p>
他此时正在做着怎样的梦呢。</p>
昏迷中的顾笙又动了动，沈般以为是他受了寒，将他放了下来，紧了紧他身上的衣物。却不想抬起头后，对上了一双眼睛。</p>
“顾笙？”沈般微微一怔，随即又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感觉好些了吗？”</p>
顾笙却并不答话，只是用双臂紧紧地圈住了他，勒的沈般有些疼。他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却发现顾笙的力气比他想象中还要大。</p>
“妖邪？”</p>
沈般试图挣脱他的禁锢，顾笙却不肯松手，一个重心不稳，两人一起摔落在地，琴匣落在一旁，沿着石阶滑落几节。他下意识地护住顾笙，肋骨在石阶上狠狠地磕了一下，虽然没断，但还是有点疼。</p>
火把落在一边，却没有立刻熄灭。两人距离极近，接着橙色的火光，他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顾笙脸颊上的浅浅绒毛。顾笙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脸上也没有半点妖邪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他就像是沈般曾经看见过的偶人一般，虽然有黑色的眼睛，却倒映不出任何神采。</p>
“……绵久？”</p>
鬼使神差的，他叫出了这个名字。</p>
这时压在他身上的人才终于有了反应，只是与他所想的不同，不仅没有放开，反倒将他抱得更紧。还把头埋进了他的颈间，像小兽一般不停磨蹭。</p>
太不对劲了。</p>
沈般感到不妙，紧接着肩头一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蔓延开来，与海水的潮气混成一团。</p>
再不推开他便迟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