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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还没开始长个子,花韵又比他年长三岁,因此他要仰起头才能看清她的模样。</p>
“你哭了。”</p>
他指着她脸侧的泪痕道。</p>
想看花韵示弱的样子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在高山流水庄的这些孩子中,只有钟文和跟她是从来都不会哭的。一个是因为不能,一个是因为不会。</p>
“是啊。”花韵说完后顿了顿:“你不哭吗。”</p>
哭不出来。</p>
看着映红了大半边天的熊熊大火,沈般木然地摇了摇头。</p>
“是不是因为我输了,所以才什么奖励都没有。”</p>
“这怎么能怪你呢。”花韵笑着摇了摇头:“有这样的规则,无论怎样都赢不了的。”</p>
两个孩子,一高一矮,夜色中坐在一起,被冲天火光打下的阴影笼罩了他们所坐的墙角。远处是无数嘈杂混乱的脚步声,只有他们两个仿佛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p>
“如果能为庄主报仇就好了。”花韵轻声说道:“若高山流水庄能够像当年一样,未必没有一拼之力。”</p>
“可她谁都不恨。”沈般摇了摇头:“她不想要这个。”</p>
“不恨是庄主宽宏大量,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却不能不记着主子蒙受的委屈。”花韵朝天空摊开五指,从指缝间窥视外面的火光:“等到以后有机会了,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p>
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只为等有朝一日,重现当年高山流水庄的辉煌。</p>
“别走了吧,少爷。”</p>
花韵收回了脸上的笑意,格外认真地对沈般说道。</p>
留下来,成为最锋利的一把刀,我们一起让高山流水庄登上武林至尊之位。</p>
沈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那么也应该记得我当时的回答。”</p>
不值得。</p>
若是他早了二十年出生,在当年便已经有了如今的功力,或许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但换做现在,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救不了故去的那些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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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人,远比已死之人要更加重要。困在其中无法自拔,只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已。</p>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一定要离开才行。”沈般轻声说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了。”</p>
“那若是为了顾笙呢。”花韵问道:“若是能让他留在高山流水庄,应当比在道方门来的安全。就算是只为他着想,你也应该选择留下。”</p>
“不行。”沈般摇了摇头:“高山流水庄只能护他一时,如果不揪出幕后之人,那他这一生都要活在莫须有的罪名之中。”</p>
幕后黑手为了诬陷顾笙已经不惜滥杀无辜,即便有高山流水庄出面,他也未必会就此放过顾笙。更何况,高山流水庄想保下一个人虽然不难,却是绝对不能被牵扯进这件事中的。</p>
“你倒是对他足够上心,连这些都想到了。”花韵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不见你替山庄想想看,没了你之后,我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p>
“有钟文和在,不需要担心。”</p>
“那你不是将一切担子都扔到钟文和身上了。”</p>
“嗯。”沈般点了点头:“他比我更加合适。”</p>
高山流水庄真正少不了的支柱并不是他,而是钟文和,他远比自己更适合当这座山庄的庄主。</p>
“你应该也比我更加清楚这一点,说要让我回来接任庄主之位,应该也只是用来欺骗乐叔他们的幌子。”</p>
即便是归隐多年的高山流水庄,也分为新旧两派。对于保守派来说,由钟家人来继承庄主之位才是正统,而庄内只剩下沈般一个钟家人。钟文和的真正身份对于其他人蒙混过去也就罢了,但对将他们养大的乐叔来说,却是怎么也瞒不过去,也说服不得。</p>
高山流水庄绝对不能少了沈般,但比起他,钟文和更适合当这个做主的人。</p>
如果不是沈般自己在加冠礼上闹出那么一出,事情绝对不会进展得这样顺利。</p>
“可是你也不愿意接任庄主之位吧,这样不是帮了你的忙。”花韵轻笑道:“接下个长老的闲职,对你不是再合适不过,你又何必一心想要离开呢。”</p>
“你明知道我离开的真正目的。”沈般皱了皱眉:“如果没有我这一身武功,继续留在高山流水庄又有什么意义。”</p>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乐叔都会希望你回来的,钟文和也并不会介意。”</p>
“是这样。”沈般点了点头,又说道:“但是对你来说应该并非如此。”</p>
花韵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展开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p>
“少爷慧眼如炬,果然还是瞒不过您啊。”</p>
乐叔想他回来当庄主,钟文和想他回来就好。而花韵则更贪心些,她一直想方设法要带回来的,是高山流水庄最锋利的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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