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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翰明正了正衣冠，摆出以往礼貌性的笑容，转身上马车的那一刻，便迎来了沈般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p>
“谢谢你。”</p>
“……沈公子何出此言？</p>
“你说我不是凶神恶煞。”沈般顿了顿：“应该是在夸我吧。”</p>
周翰明的后背顿时冒出一层冷汗。</p>
他怎么就忘了，沈公子武功高强，五感恐怕也比普通人要强上许多。</p>
“方才都是些无心之言，还请沈公子千万别放在心上。”</p>
“嗯。”沈般点了点头：“所以莫小柯都让你们去做什么了？”</p>
周翰明：……</p>
直觉告诉他，沈般并不是个好糊弄的，若是编个故事出来反倒可能适得其反。于是他打算先试探对方的态度，结果才小心翼翼地说了两句，沈般便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说的是那次在山下他让表哥调戏雨流杏的那次。”</p>
周翰明：？？？</p>
沈般：“那就不必再说下去了，也不是很重要，我都懂的。”</p>
周翰明：等等你都懂什么了。</p>
沈般：“既然你和莫小柯走得近，那应该对他非常了解。”</p>
周翰明惶恐：“不敢不敢。”</p>
沈般：“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和顾笙的关系好吗。”</p>
周翰明实在拿不准沈般的意思，于是谨慎地答道：“七师兄一门心思都扑在门内的事务上，很少与其它弟子们来往，但与六师兄一直关系一直很好，从未起过什么争执。”</p>
听言沈般了然地点了点头。</p>
“那他喜欢顾笙吗？”</p>
周翰明：？？！</p>
“不……不知沈公子这句话究竟是何意？”</p>
“他总是跟在顾笙身边。”顿了顿，沈般接着说道：“而且他对顾笙一直都很好。”</p>
就连顾笙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候，都是他先一步发现的。</p>
虽然直觉告诉他莫小柯对顾笙没有任何暧昧，但这一条条一桩桩算过来，与他所知的“喜欢”相差不多。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想先问问看。</p>
“……”周翰明感到自己的舌头上仿佛打了一个结，突然有些后悔应了李丘的请求：“沈公子指的莫非是……断袖之情吗？”</p>
“嗯，对。”</p>
对个头。</p>
站在马车门外、正想掀开车帘的莫小柯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要小心不能弄出任何响动，以免沈般察觉他的存在。</p>
这小子自己在顾师兄那儿碰了钉子，莫非就要把全天下的人都当作假想敌不成。</p>
“不可能的，沈公子定是误会了什么。”马车内又传来周翰明的声音：“至少莫师兄喜欢的一定是女子。”</p>
什么叫做“至少”。</p>
“可我看他不像是有心上人的样子，说不定从前喜欢女人，后来就变了。”后面又是沈般不起波澜的声音：“我曾经有个朋友，遇到我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喜欢男人的。”</p>
远方的罗不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p>
“有些事情涉及七师兄的私事，在下不方便直说。但沈公子大可以放心，七师兄早已有了心上人，只是……世事弄人罢了。”周翰明苦笑道。</p>
沈般愣了愣：“什么意思？”</p>
“就是说她早就已经过世了。”</p>
这时莫小柯掀开帘子，平静地说道。</p>
周翰明脸色一变，连忙道：“弟子失言，还请七师兄恕罪。”</p>
“恕什么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莫小柯依旧是一脸笑嘻嘻地，与他平日里插科打诨时的表情并无分别：“怎么是你在这儿，李师兄呢？”</p>
周翰明：“他去通知其他弟子了。”</p>
“不是让他在这儿陪着沈公子吗，偷懒耍滑的话，我回头可要去门主面前告他的状。”莫小柯似笑非笑地说道。</p>
周翰明：“……七师兄这玩笑话可别当着李师兄的面说，他会当真的。”</p>
看来莫小柯不仅听到了方才他们的对话，还很记仇。</p>
“罢了，劳烦周师兄出去告知其它弟子，我们该换道入城了。”</p>
周翰明应了声是，便连忙下了马车。留下沈般和莫小柯两人挤在这么个狭小的空间之内，让人不免觉得有些尴尬。</p>
“对不起，当着你的面，说了你的伤心事。”</p>
“只要你别误会了我和顾师兄的关系，说什么都行。”莫小柯格外真诚地说道。</p>
“其实你喜欢他也好。”沈般也满脸真诚：“顾笙那样好的人，喜欢他的应该有很多很多。”</p>
“别，千万别，算我求你。”</p>
喜欢一个人该是怎样的感觉？</p>
每每再提到“喜欢”这种情感，莫小柯就不由得生出一种怀念感，仿佛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到了后来，这便成了习惯与本能，仿佛是深入骨髓的痛，想起时连呼吸都会变得沉重。</p>
原来这根扎在心上的刺，从来都没有消失过。</p>
“雨流杏喜欢顾笙，所以她总是提起顾笙。”沈般认真地看着莫小柯：“你也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提起除却顾笙之外的其他人，所以我以为你也很喜欢他才对。”</p>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二百五总给我找麻烦，所以不得不操的心，你以为我愿意吗。</p>
“有的事情不如不提，也不能提，说起来就觉得心塞。”莫小柯糊弄地答道。</p>
见此沈般点了点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