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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般的武功，要比顾笙料想中的还要再高些。</p>
天一亮，两人借着山间清泉简单梳洗过后，沈般便一手夹着顾笙，后背背着琴匣，单手双脚在岩壁上借力，没过一会儿就用轻功爬出了山谷。自始至终，他连粗气都不曾喘过一声。</p>
若是早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顾笙昨日定不会提议在这荒郊野岭之中过夜。</p>
“沈兄真是好功夫啊。”顾笙被沈般放下后，忍不住连连赞叹道：“沈兄年纪轻轻，却有这样一身绝世武功。顾某虽年长些，武艺却是平平，实在惭愧。”</p>
“嗯，你的功夫是弱了些，应该是因为练功的底子不扎实。”</p>
“沈兄说的是，顾某还需更加努力才行。”</p>
顾笙乃是道方门的六公子，虽然武功算不上顶尖，但在同辈之间也在上乘之列。像沈般这样年纪轻轻便能跻身一流高手之中的，则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p>
他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光靠“努力”这两个字就能填补的。</p>
两人商议过后，决定先回城稍作修整，然后再赶回道方门。其实依沈般的意思，他们现在就该直接出发，节省时间。但他们掉下山崖后人虽然平安无事，身上的衣物却变得狼狈不堪，若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离开，未免太过招摇，很容易就再被人盯上。</p>
“委屈沈兄了，要和顾某一般成这过街老鼠一样。”顾笙不禁感到抱歉。</p>
“没事，我不在意。”沈般的表情还是一如平时的木讷。</p>
两人一入城之后，很快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城内一片肃杀之气，有许多江湖人来来往往，连入城的盘查也严密了许多。</p>
按理说，京城比其他地方查得更严些是应该的，但大多是与政事相关，很少与江湖人的恩怨挂钩。</p>
唯恐暴露行踪，顾笙也不敢随便与人攀谈。若是换做平日，想要探听消息的时候他便直接往福禄寿酒楼去了。如今退而求其次，他见酒楼门口坐着一盲眼的算命老人，想着既然他在这鱼龙混杂之处摆摊为生，左右也应当听到些别人交谈时露出的消息，于是便主动上前与其搭讪。</p>
“老人家，您可知城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气氛如此古怪？”</p>
几句寒暄过后，顾笙便直奔主题。</p>
“唉，能不怪吗，昨夜城南死了人喽！”老人顿了顿，又故作神秘地补上一句：“听说啊，就是那个什么毒君子顾笙下的手！”</p>
顾笙听言一愣。</p>
对于自己的江湖绰号，他向来是一笑了之，不甚在意。的确曾有人称他为“顾君子”，可那是赞誉的美名，这“毒君子”却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话。</p>
更何况，昨夜他和沈般在一起。沈般比他武功高的多，他不可能从他眼皮底下溜出去，更不可能杀人。</p>
莫非是沈般在救他时对那些人动了手脚？</p>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般，对方的表情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寡淡，但神色也微微有些变化，不似作伪。老人所说的事情，应当也在他的意料之外。</p>
是了，沈兄如此侠义之人，怎会用如此毒辣的手段。</p>
“这……这顾笙又是什么人呢？”</p>
“这你都不知道？”说到此处，老者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在一片灰暗中点了两盏灯笼。只见他津津有味地道：“这毒君子原先乃是道方门的一代天骄，可惜急于求成，修炼得走火入魔，误入邪道，需要以人血祭来练绝世毒功。前些日子他在芳华寺试图偷走佛门重宝，被方丈发现驱走，却还不死心，更加丧心病狂。从芳华寺到这里，但凡是遇到他的江湖中人，都被杀了个干净。听说都是中了摧心裂肺的剧毒，死状甚惨啊！”</p>
顾笙一边敷衍着，另一边越听越是心惊。</p>
并非是因为这谣言错得离谱，而是因为老者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p>
原来因他而死的竟不止是昨日那些人。</p>
他这一路上只顾着逃跑，狼狈不堪，哪里来的及回头探听消息。他顾及门派名声，并未下杀手，可不想那些对他围追堵截的江湖人最后还是死了。</p>
听到这里，他只觉得有些神思恍惚，也不愿接着追问下去。告别了抓着他不放想要给他算上一命的老人后，他便和若有所思的沈般一同离开。一直走到人迹罕至之处时，顾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沈兄……听了方才那些后，可还愿意相信我吗？”</p>
“嗯，我信你。”</p>
只觉得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p>
昨夜虽然有沈般给他证明，但若老人所言不虚，从芳华寺到京城，挂在他名头上的血债应该不少。他和沈般相遇不过一日，若是对方怀疑他，他也没什么好说的。</p>
可沈兄竟然依旧相信他说的话……也着实在他意料之外。感动之余，他也坚定了找出幕后黑手、归还自己一个清白的信心。</p>
沈般则在考虑其他的东西。</p>
对顾笙，他倒从来都没怀疑过。</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