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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征格外听话。</p>
老班长重重捏了捏他的肩，“行啊，比刚来那会儿，结实不少。”</p>
陆怀征笑笑不说话。</p>
“刚来那会儿看着像个小白脸，我还跟刘指导说，你这小子绝对吃不了部队里的苦，没成想，骨子里还挺正，倒是真没给老陆丢脸。”</p>
“看不出来您还以貌取人。”</p>
老班长竹筒倒豆儿，“你不知道队里那先前来一新兵，长得也跟你似的，晚上睡觉前还用什么管制物品洗得满脸泡面，一天非得洗两次澡，那生活过得叫一个讲究，我一看，你俩长得挺像，我跟刘指导说完了，又来一讲究人儿，刘指导还跟我搞神秘，说你是老陆的孩子，我就想老陆那糙样怎么生一小白脸，刘指导跟我那阵都为了那孩子头大，生怕再来一个，没想到你这孩子最后还进了特.种部队……不说了，脚麻，我得下楼走走。“</p>
“送您下去？”</p>
“不用，你忙你的吧。“</p>
老班长要强的很，腿没了之后变得格外敏感，更讨厌别人的同情和施舍，陆怀征怕说多了引起他的反感，倒也没坚持，目送他下去。</p>
最后十分钟，陆怀征从后门进去，混在最后一排，装模作样听于好讲课。</p>
“人在高兴时，会高举手臂，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当犯人被枪指着的手，警察会要求他们高举手臂，或者抱头蹲在地上，这其实也是一种下意识的心理安慰……当你们感觉有压力的时候，可以试着将手高举过头顶，促进全身的血液流动，也是一种缓解紧张的方式……”</p>
“时间差不多，黑板上是我的电话，你们有其他任何问题，都欢迎咨询。”</p>
其实这样的讲课，大多数都没人在听，底下的人自顾自交流，等于好一说下课，老兵们作鸟兽散状，一窝蜂往门外涌。</p>
活动室瞬间空了，只余一抹昏黄的夕阳余晖。</p>
于好低着头自顾自收拾东西。</p>
“咳。”</p>
响过一声轻咳。</p>
于好抬头。</p>
陆怀征敞着腿大剌剌地坐在最后一排位置上，一身简装，利落干净，整个人几乎是斜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肘搭在旁边的挡板上，支着下巴半遮着嘴巴，笑盈盈地看着她，笑得格外清朗。</p>
“你说你是不是偷懒，这讲课内容跟上回在我们部队里说得有什么区别。”</p>
于好垂回眼，一边收拾东西，没好气：“想听别的内容也可以，可以啊，给钱，我一小时咨询费两千。”</p>
陆怀征已经起身走了过去，绕着讲台走了半圈，稳稳在她身边站定，捡起桌上她的笔记本随手翻了翻，于好想夺回去，被他更快一步收进怀里，人往桌上一靠，微低头，对上她的眼睛，“你怎么不干脆去抢呢？”</p>
“给不起就把东西还给我，别浪费我时间。”</p>
陆怀征不动，低着头笑看着她，那眼睛深邃的，似乎在思索什么重大的事情。</p>
半晌后，他把本子放在桌上，说：“晚上跟我吃个饭，两千，等会给你。”</p>
“超过一小时呢？”</p>
“四千。”他吸了口气，转头看向别处。</p>
于好愉快地答应，“成交。”</p>
陆怀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最近很缺钱吗“</p>
于好收拾好东西，没搭理他，抱着笔记本高仰着头直接走了出去，丢下一句，“你还剩五十五分钟。”</p>
背影单薄却笔挺，马尾在身后一甩一甩，陆怀征又想起以前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爱理人走在前面，像只高傲的孔雀，马尾骄傲地能飞起来。</p>
她其实很规矩，永远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p>
不像胡思琪几个，一会儿散着头，一会儿又卷起来，花样很多，她永远都是一个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的马尾。</p>
他特好奇，想看看她散头发的模样，有次趁她不注意悄悄去解她皮筋，没经验，手往下一拽，把人给拽疼了，眼睛瞬间腾起水汽，红红彤彤的，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拢着头发问他：“你干嘛！”</p>
看得他心里一咯噔，好声好气给她道歉，“哎，我错了，别哭。”</p>
于好没哭，眼睛是给疼红的，男孩子下手有点没轻没重，也不知道那皮筋勾住头发猛地往下拉有多疼。</p>
于好就狠狠在他肩上锤了几下，下手也重，陆怀征咧着嘴喊疼，反手给人握住，往自己怀里带，得了便宜还卖乖：“哎，疼疼疼，下次不弄你了，真错了。”</p>
这些事儿就跟碎片似的，这几天总是不断想起来，拼拼凑凑，倒也快齐整了。</p>
陆怀征追上去，捞过她手里的电脑包夹在臂肩，又把她的另只手里的包跟书单手拎过来，手抵着她的背，往前推。</p>
于好抬头看他。</p>
男人气息迫近，两人胸背相贴，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她，昏黄的光线下，平淡地开口：“我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