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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主任，”沈良挪动眼珠，打量四周，这书架一层叠着一层，泛着纸页的油麻味，“我很犹豫，我自作主张过来······这是自私的想法，没有得到哥哥的同意。”</p>
孙哲摘下眼镜，**疼痛的太阳穴，他看资料太久，眼珠红肿发胀：“你哥哥曾经是记者，对不对？”</p>
沈良点头。</p>
“我也是记者出身，”孙哲说，“后来才转行成策划人的，你知道以我们的体制，不，不止是我们，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政|体，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真相，只是无限接近而已。”</p>
“我知道。”</p>
沈良握住杯壁，他想起那条分隔两岸的河流，繁华与凋敝咫尺相对，却比天涯更远。</p>
孙哲看着他的眼睛。</p>
沈良移开目光，低头拉开背包，把笔记和胶卷取出，一样样放在桌上。</p>
“我曾经幻想过·····得到全部的真相，”沈良一字一顿，“可现在知道了，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包括我自己。”</p>
浓稠夜色涌来，沈良垂下目光，两手轻轻向前，将资料推到孙哲面前：“这些是哥哥存在过的证明，我想让他······活得更久一点。”</p>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哽在胸口的气散了。</p>
他说不出话，拉开椅子站起，对孙哲鞠了一躬，弯腰离**间。</p>
孙哲没有叫他，他也没有回头，电梯下降的速度比上升更快，沈良像个落荒而逃的兔子，掩埋进山林尽头。</p>
雨一直在下。</p>
一楼外面聚起浅浅水坑，布鞋踩在里面，被雨水浸的透湿，沈良毫不在意，踏着一个又一个水坑，漫无目的向前，来时沉甸甸的书包变成空皮，他试图控制情绪，可翻涌的浪涛滚卷起来，将他淹没进去。</p>
对面的店铺有微弱的灯光，沈良坐在路边，坐在薄薄的屋檐下，看着那间小小的店铺。</p>
那是一家甜品店，旁边的立牌上有双皮奶和杨枝甘露，颜色鲜亮引人垂涎。</p>
沈良坐在对面的屋檐下，两手托着下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举着伞在雨里穿梭。</p>
他扶膝起身，口袋里有东西滑脱出来，是那个金灿灿的平安符，沈良弯腰躬身，将它握在手中。</p>
陆遥捂着同样的三个平安符，蜷在小小的被窝里，深深浅浅呼吸。</p>
她睡不着觉，起来打开台灯，换上厚厚的睡衣，走进陆峰房间。</p>
这个房间常年没有人住，生出空旷味道，陆遥出去接几盆水，擦拭桌上灰尘。</p>
这是她失眠时最常做的事情，从哥哥的房间开始，再到爸爸妈**房间，最后是她自己的房间，所有的东西要归类放置，每一样物品要一尘不染，有时候心无旁骛，能做到天光澄明。</p>
她换到第三盆水，刚要擦拭床头，大门咔哒一声，钥匙拧动的声音传来。</p>
陆遥脑袋里“嗡”的一声，一颗心在胸中震动，砰砰撞击血管。</p>
怎么回事，这么晚是谁来了？</p>
爸妈回来了吗？</p>
难道是哥哥？</p>
陆遥飞奔出来，猛然推开大门，陆峰站在门外，手里拎着袋子，保持开门的姿势。</p>
他看到陆遥，刚要张口说话，陆遥像个燃烧的火弹，砰一下撞了过来：“哥哥！”</p>
陆峰被撞得倒退两步，无奈拍她后背：“好了好了，来让我看看，是不是胖了一圈？”</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