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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他。”良久静默无语的千尘染淡淡开口，不同平常时无奈的轻柔叹息，而是风雨欲来黑云压城欲摧的紧迫。</p>
闻言的孟一九微挑眉梢，意外千尘染竟好言好语同他商量，颇为邪肆应道：“好啊，不过本座有个条件。”</p>
五指轻握，赤光如星沙闪闪熠熠，退散过尽，轻燃纷焚灼灼暗焰的赤色剑锋遥遥直指千尘染眉心：“同本座打一场，如何？”</p>
千尘染微一蹙眉，一丝异样于心间流水蓦地滑过，来不及多思虑就已流逝的干净，不剩一丝痕迹。</p>
入目是明赫隐有惶恐担忧，隐忍灼伤的苦痛，他瞥见他眼角缀出的泪滴，顿时心口一窒，手中残荒光芒大绽，嗡鸣四起。</p>
速战速决。</p>
四字浮上心头。</p>
无论如何，都得把他平安无事的带回身边。</p>
双手触上结界犹如冰削火烤，耳畔朔华四起，微尘纷乱。</p>
明赫心下略微惊惶，双手掌心深疼，定眼看果真已漆黑腐烂。他蹙紧了眉头仰头，想看清两人的一招一式，有心阻止然无力破界。</p>
任凭他撕心裂肺的拼劲呐喊，丁点只言片语传也不出隔绝万籁音的结界。</p>
千尘染他，会不会受伤。</p>
双手紧握，指甲深陷皮肉血珠溢出犹不自知，明赫困在结界内与世隔绝，无力地仰望着天际一雪一墨两道光影交织又分扯，晴天崩坏离散复聚合重组，迟迟不分胜负。</p>
时辰流沙逝于指间，仿佛只过去一瞬，又长似一生。</p>
犹若梵音的剑鸣声震骇四起，明赫堪堪捕捉千尘染眼中令他感到陌生恐惧又意外熟悉的郁戾一闪即逝，不及担忧他的安危，止不住的颤栗。</p>
那眼神，他曾在梦里见过。</p>
残荒穿透他心口那一刻，他怔然抬眸，见的唯有这一双眼。</p>
当真是如出一辙。</p>
心绞，更甚于腐血烂肉之痛。</p>
剑锋相交银茫大涨，明赫只觉眼前大片弥漫恍惚，双眼一阵刺痛陷入浑沌，暂失视物之力。</p>
光明渐渐恢复，他挣扎着缓缓睁开剧痛无比的双眼，入目的，仍是那一雪一墨对峙的局面。</p>
衣诀飘渺，剑刃滴血未沾，好似他们间未曾有过一场骇俗的打斗。</p>
唯一见证的，唯剩方圆十里原郁郁青青的繁盛花木，竟尽皆化尘，脚下成山白骨皆碾作抔灰。</p>
结界蓦然破碎，明赫涟渚赫然一惊，却也极快镇定下来，微皱眉。</p>
孟一九嘴角缓缓留下一丝鲜血，低落残尘。</p>
他本就面如雪玉，映衬着这抹血色俞显得妖魅俊邪，揽袖伸手毫不在意的抹净，啐唾一口黑血，他弯唇勾笑。</p>
“不愧是六绝剑之首的残荒，一式残凉，专门诛杀神魔，威力甚大。”</p>
“打的痛快！”</p>
千尘染面色未动，冷冷淡漠看着他，遥举残荒，寒锋绽厉：“不想死就放了他。”</p>
语气听不出多大急切，却冰冷的让人战栗。</p>
他竟对他如此在意。</p>
不仅失了惯有的分寸，更甚至肯为他，破规灭矩，大开杀戒。</p>
虚情假意，做给谁看。</p>
孟一九一副无所谓的一耸肩，再啐了一口，复杂邪笑：“放，当然放。”</p>
“别这么小心眼，既然你这么宝贝，还给你就是。”</p>
“反正该做的，我都已做。”</p>
言罢，满意见千尘染神情一顿。</p>
出乎所料的是，千尘染已有所明白，却未立即离开，而是定定站在原地，势必要看着明赫平安回到身旁。</p>
孟一九眸光微闪，看准备蹒跚向千尘走去的明赫，邪邪一笑。</p>
他认得前世的千尘染，更识得前世千尘染唯爱之人。</p>
好巧不巧今世的千尘染留了半身仙力，更是连名姓都未曾更变，虽不及从前大能，此番身份孟一九一眼便认出。</p>
由不得他多想，猛然出手，大穴被封毫无抵抗之力的明赫挟持在握，狠捏他纤细白皙的颈子凌空举起。</p>
待孟一九在次抬眼望，果不其然，入目是千尘染眼中滔天的惊怒。</p>
有趣。</p>
当初，与东庭之上那一战如出一辙。</p>
然即便北宁海之仙爱他至死不渝，紧要关头仍是择了舍弃他而力护所谓东庭无辜苍生。</p>
人生在世，谁又无辜。</p>
为此，不惜与所爱为敌，亲手将其绞杀，散空他的魂魄，教他不复再生。</p>
若不是岐阙帝殿拼力保住散碎的灵识，如今怕是，见不得。</p>
连下凡尘的千尘尊者却再一次落入了情网之中。红尘往复，到底没能逃过小指一细红线的牵连。</p>
孟一九忽然对明赫感到一阵悲哀。</p>
他早认出了他，即使样貌更变疑惑犹豫，再三观察考虑后，他确定明赫确是帝殿座下之人。</p>
前世被伤的如此至深，今时受尽苦难却仍不愿离开他的身侧。</p>
思绪掩得极好，不顾明赫涟渚的挣扎，手上更加了几分力气。</p>
躲过千尘染乱了方寸又因担心误伤明赫而虚晃的几招，孟一九笑意更甚，墨色瞳子异彩逼人：“好心提醒一句，你为爱徒与本座打斗时，妖魔二界已倾重兵之力逼上千宁山门。”</p>
缓缓回头，轻长指轻刮男子柔嫩的脸颊，俊脸之上笑面绝美却残忍邪肆：“本座忽然来了兴趣，不如玩个戏耍。”</p>
“千宁山上下七千八百六十三条人命和这小东西的一条命。”</p>
紫瞳微眯，流光拨转，勾勒得妖异。</p>
“你只能选其中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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