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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p>
乔伯庸的病情恶化比想象中来得更加迅速。</p>
自乔屿和他摊牌，没过几日，人就已经有要咽气的趋势。乔伯庸一生作的恶实在是不算少，以至于床榻前居然只有医生和徐如玉相陪。而徐如玉虽然面上做得无微不至，但是话里话外都离不开要乔伯庸保障她生活的意思，听得乔伯庸内心只剩下岑寂的寒意。</p>
他也许是真的不太想活了。</p>
乔屿这几天在疗养院与公司不停往来，整个乔氏旗下的产业都蒙上了一层即将换天的阴影。从前本就威望十分高的乔屿此刻更是成为了真正站在顶端的那个王，到了众人闻之色变的程度。</p>
乔伯庸死的那天，是个吹着寒风的瑟瑟秋日。</p>
十月秋半，红叶也开始簌簌掉下，整个B市色彩变得越来越寡淡。</p>
乔伯庸看着站在他床前的乔屿，呼吸微弱。他年轻时是如乔屿一样高大英俊的美男子，是上层圈子里纵横睥睨的乔大少。他的人生做了很多选择，有后悔的，有不后悔的……但是到了末路穷途的时候，心里那点尚存的善意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p>
他记得乔屿小时，会拉着他的衣角问问题的小大人模样，也记得封月朝他温柔浅笑的模样……这些泛黄发旧的回忆，此刻再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闪过，一幕幕一桩桩，可他看着已经成为大人的乔屿，身上威势比他当年更盛的乔屿，却还是说不出一声道歉来。</p>
这句对不起欠了太久，和封月未曾说过，和乔屿也未曾说过，所以到了现在，也失去了说出来的意义。</p>
他感觉生命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缓缓阖上了眼睛。</p>
他听到医疗器械的警报声响起，预示着他死亡的来临。</p>
风一时静了。</p>
乔屿站在特护室的门外，静静地点了一根烟。</p>
旁边站了律师、秘书……董事会的许多成员。可是每一个人敢出声。医生和他们摇了摇头，鞠了个躬。乔伯庸的身体盖上白布，被医护人员沉默地抬出来，乔屿夹着烟看了几眼，也没觉得这具尸体和其他任何一具有什么区别。</p>
他看着尸体被抬走，感觉身体里的一部分旧疴随着一起湮灭。这根烟没有被乔屿吸上一口，只是静静地点着，不知道是为谁而点。</p>
一根烟燃灭，乔屿挥了挥手，律师才开始宣读遗嘱。</p>
遗嘱不长，条理也很清晰。</p>
乔伯庸的大部分遗产都由独子乔屿继承，小部分给了乔熙兮。</p>
徐如玉站在队尾，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在乔屿对乔伯庸发难之前，乔伯庸的遗嘱早就写好了，里面她不仅能分到盛凌股份，还能有若干房产和乔伯庸的收藏品。哪像如今这样连她一个字都没有提到？</p>
她下意识就想尖叫，嗓子拉出了破锣一般的喊声。</p>
“这不可能！！！”她的黑色天鹅绒裙子上别了一束白色的小花，精致好看，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迎接乔伯庸的死亡，“何律师，你确定没有搞错？乔屿，乔屿——是不是你！”</p>
何律师是乔伯庸的私人律师，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专业性，厌恶地皱起了眉。</p>
“徐女士，这份遗嘱有公证也有录像，你不必如此尖叫。”</p>
乔屿冷冷淡淡地看了徐如玉一眼。</p>
他轻轻地问：“死的人是乔伯庸，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他语气里带着难得明显的轻蔑。</p>
“你姓徐，前夫叫苏向南，至多算是死者的朋友。”</p>
“有什么资格，在家属面前质疑。”</p>
他丝毫不顾在场的许多人，对着徐如玉说：“徐女士，打开你的手机看一眼。有些别的，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p>
特护病房的套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徐如玉。</p>
她颤抖着手打开手机，接到了苏枫迎发来的消息。</p>
苏竹景刚刚被从看守所里放出来，又被以经济罪起诉，挪用了公司的公款、做假账……一笔笔罪证让她站都站不稳。</p>
而最让她崩溃的，是苏枫迎要辞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