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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米迦勒，你给我听着，待会儿见到梅菲斯特那家伙的时候，你不准说话，不准移动，不准打手势，不准使眼色，总之要是让我发现你做出半点儿给我们天界丢脸的事，你就等着瞧吧！”</p>
炼狱山下的荒原，治愈天使拉斐尔对比他高了两个头的米迦勒说，“闭上你的嘴，乖乖当个陪衬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你不用管！”</p>
虽然要仰着脖子才能和米迦勒说话，但拉斐尔周身弥漫着一股“我才是老大”的气场，让米迦勒顿时觉得自己无限渺小。</p>
“是是是，都交给你。”</p>
他旁边的加百列和乌列连连附和，就差没点头哈腰了。</p>
魔界在炼狱山下集结兵马已经有好几日了，天界也紧急调动了军队，在炼狱山上严密防守。战事眼看一触即发，然而昨天一早，一名魔界的使者举着象征和平的旗帜爬上了炼狱山，表示深渊领主梅菲斯特要求与天界进行会谈。于是今天，四位天使长带着近卫队来到他们所商谈好的地点——炼狱山下的一处荒原——等待同梅菲斯特会晤。</p>
“说不定是什么阴谋，”加百列抱着双臂，在充满硫磺味的浓雾中努力眺望远方，“要我说，在魔界就数梅菲斯特和别西卜最为狡诈，尤其是梅菲斯特！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他怎么能在大家朝见父神的时候大摇大摆地闯进圣殿！”【注】</p>
“最可恨的是父神还默许了他的行为。”乌列补充道。</p>
在他俩的抱怨中，一对黑衣骑士从浓雾中走来，他们的影子由淡转浓，等到了五十步的距离，才从雾中露出真容。这一队人马约有二十骑，举着象征和平的白旗，还有梅菲斯特领主自己的太阳棋子徽记旗帜。加百列还认出领头那人就是梅菲斯特，那令人嫌恶的刻薄笑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看错的。</p>
“没有路西法的旗帜。”米迦勒小声说了一句。加百列瞪他一眼，他缩了缩脖子，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但加百列承认他说的对，在那飘扬的旗帜中，没有地狱之王的五芒星王旗。梅菲斯特不是代表他的君主前来会谈的。</p>
乌列摘下蒙眼的黑布，凝视从雾中走来的魔界骑士们：“是梅菲斯特本人。”</p>
骑在地狱烈马背上的梅菲斯特想四大天使行了个滑稽的礼：“再次见到诸位让我倍感欢欣，朋友们。”</p>
拉斐尔脸色一沉：“少废话。”</p>
梅菲斯特扬起眉毛：“尊敬的拉斐尔阁下是让我直接切入正题吗？我还以为先客套几句会比较好。”</p>
“那你就在这儿一个人跟空气客套吧，我们走了。”</p>
梅菲斯特露出一个讥诮而残忍的笑容：“想逃走吗，拉斐尔？我真是料不到，堂堂治愈天使竟会使出暗杀这种下作的手段，看来你们天使表面正义慈悲，内里却和我们恶魔一般卑鄙肮脏！”</p>
“锵”的一声清鸣，米迦勒佩剑出鞘，闪耀寒辉的剑锋直指梅菲斯特。</p>
“倘若你再出言不逊，我可就不客气了！”</p>
拉斐尔踢了米迦勒一脚，警告他不准说话。米迦勒委屈扁了扁嘴，把剑收了起来。然后治愈天使转向梅菲斯特：“我倒想知道我究竟暗杀了什么……你无谓的自尊心吗？”</p>
“少装蒜了，拉斐尔。毒药、冷箭、背后的刀子，三天之内有十七位地狱贵族遭到刺杀，就连我也差点成了刺客刀下的亡魂，”说着，梅菲斯特撩开长袍的领子，露出脖颈，那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红色伤痕，“除了‘深谋远虑’拉斐尔大人，我真想不出还有谁能使出此等‘奇谋’！我还要请教拉斐尔大人，您是怎么在不知不觉间于我等身边安插了这么多的刺客？就连我——谎言与欺骗的恶魔——也得甘拜下风！”</p>
拉斐尔沉默不语，蓝色的眼睛紧盯着梅菲斯特，似乎想从他激愤的脸上找出些许破绽。过了一会儿，乌列弯下腰，在他耳边说：“他说的是真话。”</p>
拉斐尔点点头，望向加百列，严肃地问：“是你干的吗？”</p>
美丽的奇迹天使像受惊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什么？我？我干了什么？”</p>
“派刺客啊。难道不是你吗？除了你之外我真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的……特立独行。”</p>
“你就算怀疑米迦勒也不应该怀疑我啊！我是多么的纯真善良，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事！”</p>
乌列弯下腰，在拉斐尔耳边低语：“他说的是真话，除了‘纯真善良’那句。”</p>
加百列怒指乌列：“肯定是他干的！他能判断别人话语的真伪，却没办法自证！肯定是他！”</p>
审判天使庄重地按着胸口：“或许有什么东西蒙蔽了我的审判之眼吧。在天界若论计谋和手腕，无人能出加百列之右。”</p>
这下所有人都瞪着加百列，梅菲斯特的目光尤其怨毒。米迦勒吃惊地问：“加百列，真是你吗？你竟然会往魔界那边派刺客？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瞒着我！你……你太不够意思了！”</p>
加百列瞬间被千夫所指，百口莫辩。“喂喂喂！怎么就变成是我了！这事儿真不是我的干的呀！我要是真想暗杀那些撒旦，梅菲斯特还能活到今天吗！”</p>
梅菲斯特冷笑一声：“那我倒要承蒙您手下留情了。”</p>
话音刚落，梅菲斯特向荒原上掷出一个魔法球：“什么人藏在哪里？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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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发着亮蓝色光芒的魔法球在空中接触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骤然消散。</p>
米迦勒悄声问加百列：“是你安置的暗哨吗？”</p>
加百列狠狠拽了一把同僚的红色头发：“都说了不是我了！还有，谁准许你开口说话了！”</p>
方才魔法球消失的地方，一道透明屏障降了下来，屏障之后的是两个少年。其中一个高举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别打我别打我！要打就打因悖思！是他非要过来看看的！我绝对不是故意打扰你们说话！你们继续谈，我们这就滚，这就滚！”</p>
另外一个少年则兴奋地向梅菲斯特扑过来：“梅菲斯特叔叔！太好了，终于找到一个认识的人了！”</p>
“……”</p>
梅菲斯特望着安度西亚斯公爵的儿子因悖思，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教训道：“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这里可是战场！真是胡闹！”</p>
“我要见我爸！”因悖思抓住梅菲斯特的衣角，“出大事了！”</p>
罗兰把齐格弗里德放到地上，眺望面前这片深红色的湖泊。在魔界永恒黑夜的天幕下，它就像一泓血液躺在苍莽的原野上。这里是血泪湖。湖对岸是连绵的高山，山巅坐落着魔界最大的军事要塞剑刃城。而湖心则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小岛。那儿就是罗兰的目的地。</p>
齐格弗里德抓住罗兰的衣摆：“诺菲士，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害怕这个地方。”</p>
“不必害怕，我的殿下。这儿除了回忆和阴影之外什么也没有。”</p>
一只白色的小船划破平静无波的湖面，向岸边驶来。等它靠近，诺菲士才看清船夫是个披斗篷的骷髅，而小船也是用白骨制成的。</p>
骷髅船夫将船靠岸。“请上船吧，大人。”它的声音如同骨头摩擦碰撞的嘎吱声。</p>
诺菲士先把齐格弗里德抱上船，然后自己再跳上去。小船静静浮在湖面上，纹丝不动。骷髅船夫用船篙一撑岸边的岩石，小船再度划出波纹，向湖心的小岛驶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