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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毕竟是个男人，轻拍着她，不耐道：“你没事跟人家小姑娘说这干啥？人家关心的是前线的战事，这天下谁不知道，如今镇远侯撤兵，比龟还怂，唯有他长子浴血奋战，战死沙场，才保得齐关内百姓的命啊！”</p>
老汉这是不想自家发妻沉浸在其中，虽是不耐，但也有他的一番苦衷。</p>
唐灼芜闻琴声知雅意，遂不再问，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p>
西明朝与东明朝，简称东西二朝，相安无事多年，饶是上辈子，武林闹翻了天，也没见二朝有何兵戈相向之举，最起码，直到她死前，是没有看过的。</p>
彼时的天下尚且过得去，除了拈针手横空出世，带来一点小波折外，百姓流离失所这种情况，是少有的。</p>
她摸了摸流照，突然想到，自己不配。</p>
她不配为人徒，更担不起别人称呼她为唐女侠这一个“侠”字。</p>
老妇人哭完又开始仔仔细细地瞧着她：“姑娘品貌不凡，应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吧？”</p>
唐灼芜怔了一怔，不明白她何出此言。</p>
妇人叹道：“姑**衣裳料子是苏州产的青翼蝉纱，稀有且贵重，一般人家买不到的。”</p>
她这才讷讷地反应过来，这衣裳虽是魔教众中人给她换上的，可回忆起来，平日里他们门派内弟子，穿的这是这种料子的衣裳，由此可见，他们穿戴并不俗，这青翼蝉纱，搁他们那儿，也只是寻常弟子衣袍罢了，并无甚稀奇。</p>
她只觉得这衣裳穿着轻便，便穿上罢了，且她一直对此习以为常，并未花心思去研究这些，老妇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p>
这一语让她觉得自己变成了被供养在深宅里，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姐。</p>
还是个从来不知道银子是个什么概念，只管花的小姐。</p>
她在心内默默鄙视了自己一番，并不答话，老妇人只当她是默认了。</p>
又泣诉道：“我家女娃也同姑娘一般大，十几岁的女娃，多乖啊，她走了，为娘该怎么活……”</p>
老妪一哭，老汉忙又过来劝，车内乱成一团，唐灼芜的心思夜千转百回，亦是乱成一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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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安静了一会儿，忽而道:</p>
“老伴儿，你说我们活着出来，到底是要作甚？孩儿都没了。”</p>
“十娘，什么都没了，有个人在，总还是能东山再起的……”</p>
语罢，二人又开始抱头大哭。</p>
在这哭声中，倏地**一道狼鸣，鸣声震天，唐灼芜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掀帘探身一看：</p>
数十条狼守在外头，群狼长嗥，其声呜咽，似还在呼唤其他的狼一起捕食。</p>
她久久地凝视着前方，像看到了地狱的光景。</p>
马车内老汉问道：“狼来了？”</p>
唐灼芜道：“你们在里面待着，不要动，我去去就回。”</p>
她按下丨体内的痛楚，回身抄起流照就冲进雨幕中，与狼群对视，狼群随着头狼的指挥而缓慢移动着，仿佛在度量她的能力，又好似在排兵布阵，争取将她一击杀之。</p>
头狼的腿立得笔直，精瘦，狼眼在黑魆魆的夜幕中闪着绿光。</p>
唐灼芜直视前方，雨水顺着她苍白的面颊而下，如云的乌发散乱着，却莫名有一股桀骜的气质在里头，让狼群望而生畏。</p>
然而她知道这畏惧只是暂时的，她不断地在心中演练各种剑法，她练熟的，没练熟的，都过了一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