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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傅希如果然并没有抢身上前。看他颇有耐心,公主就知道,镜园确实已经破了。她带来五六百护卫,这些人居然全部都落在了傅希如的掌心里。</p>
她大势已去,唯一的指望是行宫那里顺利。</p>
但其实也没有用了。</p>
卫沉蕤并非没有想过失败,或者死亡,令她吃惊的只是这居然来的这么快,而且是傅希如带来。</p>
她既然沉默,傅希如就先开口:“公主……”</p>
被她截口打断:“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叫我公主。我不是什么公主,我有名字,我的名字该被记住。”</p>
傅希如一顿,想起来她对先帝的怨怼,和先帝当年的打算,于是也不反对,十分温文有礼的一点头,如她的愿,省略了尊称,平静道:“我来送你上路。”</p>
他里面穿着的是一件玄色的袍子,沉沉的暗纹,只有衣緣是白色的,上面溅上了鲜红的血,有些是丝鹭的,有些是侍卫的,卫沉蕤忍不住去看,又看到他手里的剑上,冷笑变成微微的惊讶:“龙渊剑竟然在你手里?!”</p>
她其实能接受傅希如在这决战之夜背叛自己,因为人人都想赢,人人都要最后的胜利,虽然急迫的叫人吃惊,但毕竟合情合理,于是这发现反而令她大失风度:“你是失心疯了么?你做这一切,居然是和他演的一场戏?你全都是骗我?!”</p>
她一生最自负的不是出身高贵,不是矜持与美貌,而是自己的聪明和洞察人心,倘若看人有错,且错的如此关键,她是无法接受的。</p>
傅希如也知道她聪明,本就准备让她死个明白,于是警惕着她的反击,悄悄在裘衣里拔下插在腰上的**,神色如常,甚至微微一笑:“我确实骗了你,可却不是为他。”</p>
卫沉蕤也情不自禁露出几分疑惑。</p>
想来傅希如能够坦白的机会太少,所以他说得异常轻松:“我只是为了我自己。我并未壮志踌躇,但也曾成竹在胸,我只想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不得不走到今天,用这种方式复盘。”</p>
“你不知道的是,我执著于此,其实并不是一天两天。起初我是恨过他,但我始终不明白,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他的错,是我太年轻,还是他太年轻,以至于后来那样收场……我必须知道。”</p>
卫沉蕤对此只觉得匪夷所思:“你就为了这样的事……难道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在你的心上?”</p>
傅希如不为所动:“我不缺那些了,我毕生所求,其实只剩下他不能被满足……但这终究只好我自己来动手,即便是他,也不能帮我,给我。”</p>
时间紧急,他不得不放弃一部分风度,提起剑来往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倘若是孩子,不必求我,你知道他的命运如何。”</p>
卫沉蕤明白他的意思,一阵几乎要了她的命的痛苦,让她说不出完整的话:“我……我知道……这是我选的,我不会后悔。我是女人,我是牛羊,我是猪狗,我是奴隶,我是家产!”</p>
她的眼中滚出两滴泪,与剑一样凶狠的冷光:“我不是妻子,我不是母亲,我不是女儿!我什么都不是!我做过了,我交待了!日后千秋万载,有我的恶名,可我自己知道我是什么人,我自己知道,我毕竟是个人!”</p>
傅希如听得懂,她这算是求仁得仁。</p>
“将来史书上,必然会有你我的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