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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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疾步赶上了方才收尸的小分队，摆出司法的架子找他们要了其中一具尸体，又借了把铁锹。</p>
没再去叨扰老沈他们，我抱着那尸袋，就近寻了棵枝繁叶茂的李树，左右打量了下风景，把广袖一卷，将铁锹踩进了地里。</p>
敛沧雪厚土硬，我上辈子拿枪，这辈子拿刀，铁锹用着实在手生，左刨右铲，费了老半天力才挖出一个浅浅的小土坑。</p>
没想过要用内力协助，我就想扎扎实实地把这个坑挖好，跟万悯荒无关，这是我万悯方想做的事。</p>
身侧一暗，满溟欢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道：“不是你让我帮你出头的么，现在又在生些什么气？”</p>
我没理他，专心致志地挖坑，一点点敲开坚硬的土层，一点点敲碎我心底的失落。</p>
他抱着手臂，看我不得要领地挖了老半天，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把铁锹给他。</p>
“不给。”我低声道，“你若不信我是真的万悯荒，派人去查就是了，不用明里暗里的试探，我心累。”</p>
裹尸袋里装着的是个小姑娘，叫碧晴，她爱穿绿衣，薄荷青葱松石天青换了个遍，司法乱斗的时候与我一同摸过几场河虾，对我做的炒河虾一试倾心，缠着我让我每去踏青野餐都带上她，还与我讨价还价，拿草叶编的蝈蝈跟我换菜吃，三只抵一盘。</p>
满溟欢今日特地叫我过去行刑，左不过是为了看我对她下不下得去那个手。</p>
为什么他总能这样时冷时热，一会儿似是无所畏惧地把腕上的脉门交到我手中，还能主动牵起我的手，一会儿寻见机会便又处处留心试探防备着我，好像先前的那些亲密都只是我梦见的一场笑话。</p>
我压着心里的火气，尽力心平气和道：“以前的我会杀她，现在的我也会杀她，无非是给不给个痛快的区别。你大可放心，现在的我即使比起以前心软，也是有分寸的，不会误事。”</p>
满溟欢垂眼默然片刻，甩袖转身离去。</p>
本就没期待着他会有什么正面的回应，我心里并没什么波动，准备继续完成手上的工作，又见他沉着脸大步地走了回来，半拽半抢地夺过我手里的铁锹，找了个角度**土里，直直一撬，三下两下便挖出了个形状规整的尸坑，又跳了进去，往深里挖。</p>
他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太过流畅，我哑然地看着他，一是闹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二是不清楚他是从哪学来的挖掘技巧，总不能是蓝翔吧。</p>
他没用多久便挖到了一人多深，把铁锹往上用力扔出坑外，抬头看着我，淡淡地开口：“我十二岁时被屠满门，上下一百五十六人，我躲在尸堆中逃过一劫，而后花了小半月，昼夜不停，才将他们全部葬好。”</p>
“……“</p>
心里痛骂自己不争气，竟觉得心疼，我抿唇不语，伸手把他拉出坑外，低头替他拍去身上的浮土。</p>
他任我拍打着他的衣摆，继续说道：“屠我满门的人，于我府内潜伏十五年。”</p>
那就是看着他长大的了。</p>
我抬眼看他，他眼里平静无波，语气稀松平常：“所以你说，我怎么能不去试探猜疑，尤其是你，万悯荒？”</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