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1/3页)

PEPA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素雅文学www.suya.cc），接着再看更方便。

五步过一楼，十步穿一阁，我步步踏出敛沧，往那处先前寻得的风水宝地走。</p>

满溟欢少见地主动多说了几句话，翻来覆去都是在打听我们要去哪，直到看见了山腰上那两座新坟，就静了下来，抿着嘴不出声了。</p>

山风卷起他的衣袂，将他的外袍鼓起，显得他的人特别单薄。</p>

我没再看他，打开食盒，把几份凉透了的供饭依序排开，抽出盒底的线香，往上面插了三根，又掏出一个竹筒，晃燃了火折子把香点上，认真地拜了一拜，道：“老沈啊，没想到吧，你的供饭是小万我做的，手艺不到位可不要嫌弃啊。”</p>

我笑了一声：“你嫌弃也没用，敛沧里找不到第二个会给你做供饭的人啦。”</p>

老沈没娶妻，小沈是老沈下山买菜时在路边捡来的，可能是敛沧唯二两颗赤诚鲜活的心。</p>

我看着小沈的墓碑，一拜再拜，眼里全是他生完火，抹着脸过来对我笑的模样，嘴角元气地一咧，露出两列白牙。</p>

“万哥哥，过两天我跟爹下山买油盐，给你带一面镜子回来好不好？”</p>

我分他半个包子，问：“为什么要镜子？”</p>

他就无比天真地笑：“因为万哥哥好看啊，万哥哥自己也要多看看。”</p>

两座新坟边还有一个小鼓包，是我之前埋下的那些人骨器和人皮具，我想起了这茬，又在心里念了一句：老沈你旁边葬着的可都是些官家少爷小姐，也算你有艳福了，或男或女，挑个好看又中意的凑合凑合鬼生吧，要找个对小沈好的。</p>

念完才觉得自己造作肉麻，又觉得合该这么跟老沈说上一句，不然对不起他给我开的十几次小灶。</p>

我先点燃了一把较小较素的纸钱，等其燃尽后又掏出一包金纸元宝，每个都捻了一遍，再投入火中，看火舌将其舔成灰烬，随即被一股迷你旋风卷起。</p>

我怕满溟欢看着无聊，便跟他科普道：“你知道吗，先烧的是买路钱，贿赂鬼差的，后面烧的才是冥钱，每张都得沾一沾人气，下面的人才收的到。”</p>

伸手指了指那股夹着纸灰和碎叶的旋风，我说：“你看，这个旋风卷起来，就说明他们收到了。”</p>

满溟欢没理我的歪理邪说，不为所动地说：“人已经死了，做这些无谓的事，不过是图个活人的心安而已。”</p>

他似是笑了一声，被山涧轻灵的水声盖了过去，只能听见他比泉水更冷冽的声音：“没想到万司法居然这么有同情心，怎么不见你去给戴望上柱香呢。”</p>

烧个纸就有同情心了，以前的万悯荒到底是个多冷血的人啊。</p>

我看着那两座坟包，耸耸肩，没有反驳他。</p>

戴望又没给过我包子吃，死了就死了，我又不是什么圣母大慈善家，没什么慈悲心肠，先前他们争斗时我冷眼旁观，不过也是想着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罢了。</p>

包括老沈，是他自己跟错了人，站错了边，死于他自己的选择，其实没什么好同情的。</p>

我面色黯淡不过是因为，只要一想到在千百年后的现代，我的家人也会在我的墓前做这一套流程，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p>

大概是见我半天没吭声，满溟欢转过头来看我，愣了一下。</p>

可能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低落，吓着了他，让他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他憋了几秒，很是生硬地说：“你……罢了，节哀。”</p>

我揉了把脸，换了副表情，朝他弯了弯眼睛，笑道：“走吧。”</p>

他看着我，半晌才嗯了一声。</p>

林间树影幢幢，落叶被一步步踩碎，发出沙沙的声音。</p>

我面上挂着笑，心里想着事，听着碎叶的细响，看着满溟欢翻飞的衣带，叫了他一声：“教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