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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为让他有事可做，特意送他去荆南山学艺，舍下老脸求了佟权月余。</p>
弟弟有的东西他一样也没少过，甚至比弟弟的还要好些。</p>
父母的疼爱，弟弟的辱慕，妻子的温柔。</p>
他都有了，可是他都忘了。</p>
原来竟是做一个戾气冲天的狠辣之人，比花上半生承认自己平庸要容易得太多了，他不肯记得那些爱了，一把火烧了敬重父母、疼爱弟弟的自己。</p>
兔儿灯的红烛燃尽了，内里的心愿可曾实现了吗？</p>
郑逾明醒转的时候只不过天色微明，佟柊枕着自己的手臂伏在榻边，白净的皮肤上留着泪痕，竟不知是落着泪入眠，还是梦到了不痛快的往事。</p>
“清熙。”声音嘶哑得自己都快认不出了，可佟柊还是一下子就醒转了，眼睛里血丝红得吓人。</p>
“躺着睡会吧，陪我躺一会。”他识趣地没有提起自己的大哥，这与佟柊又有何相干。</p>
佟柊没有拒绝，和衣**，躺在郑逾明身边，不敢伸出手搂着他，只攥了他的手，紧得发疼，“醒了就好。”</p>
“你恨过你爹吗？”放在平日这话郑逾明绝对不会问出口，可他太疼了，心里像搁了一把小刀，呼吸间都在割肉。</p>
“恨过，后来就不恨了。”佟柊不介意了，郑逾明委身于他的那一天起，他觉得自己就应该放下了。</p>
“原来人真的会去恨至亲。”郑逾明的手同样紧紧地攥住了佟柊的手，被衾里两人都握住了这世间最后一丝真实。</p>
“可是这种恨，大多是错恨，”佟柊闭了闭眼，“我爹他不想反，送我进赌坊是怕同窗事发牵连我，对外都说他的儿子因病亡故了，但是我爹是烨王的钱袋子，烨王带我进府，是为了要挟我爹，还暗中吩咐纪逯收集了很多我爹和他交从过密的证据，后来我爹才去求了我师傅，他们年轻的时候是…是朋友。”是约定好再不联络的朋友。</p>
“嗯？”原来当年的事，竟还另有隐情。</p>
“有的时候我们去恨至亲，是因为被伤害，可是伤害里藏着些别的，我们到底是没看懂。”佟柊轻轻地亲了郑逾明的脸颊，“他恨你，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好弟弟。”</p>
“不是的，清熙，若我真的是个好弟弟，他怎么还会恨我，恨到我死了都不愿意释怀？是因为我他才叛国，都是我的错。”泪痕蜿蜒满脸，被恨原来并没比恨人轻松。</p>
被恨竟也这么苦，太苦了。</p>
佟柊知道言语无力，这个时候就该让郑逾明发泄，他把肩贴到郑逾明额头上，眼泪濡湿他的衣料，也浸透了他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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