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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人，是我。”郑逾明不动声色地把何谦穆的手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角。</p>
“嗯？不是小杰吗？”何谦穆的眼睛终于睁开了，眼前坐着的人清晰地提醒他，小杰再也回不来了，他不忍再看，了无生趣地闭上了眼，“郑将军，你们想好如何处置我了吗？”</p>
“我想求大人，继续在此地为官，昨日发生的事我和佟大人可以当作不知道，所有的罪名都是…”郑逾明说到这便哽住了，他知道何谦穆应该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p>
“嗯？郑将军你可真是有意思，难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该恨你们，不该恨这个朝廷吗？”何谦穆语意悲愤，透着浓浓的嘲讽。</p>
“您恨我二人自是应当，只是为这六州百姓计，还请您能继续在此地任职。但若您不愿，我们也终归没什么好说的，这件事还是不会跟您有任何干系。”郑逾明给何谦穆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我让人把他的尸首清理了，现在还停在停尸间，安葬的事理应由您安排，我们就要告辞了。”</p>
郑逾明话已说透，便不再过多停留，阿筠一个时辰前已经到了，佟柊把六州事务暂交司马代理了，他们也该到了返程的时候，“山高水长，何兄多保重。”他最后给何谦穆行了个官礼，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了。</p>
“郑逾明，谢谢你留他全尸。”何谦穆的声音哽咽了，他忍着不再失态，可失去有些人的代价到底太大了，太疼了。“我会继续留下来的，忧国者不顾其身，小杰说只有我能治好这片土地，我不会让他失望的。”</p>
郑逾明复又郑重地行了个告别的礼，“那就再会了，何大人。”</p>
“还有一事，如果郑将军不嫌我多嘴，我还是想说两句。”何谦穆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郑逾明即将出门的时候叫住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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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吧。”郑逾明仿佛已经了然了何谦穆会说什么，他往回走了几步，把厢房的门关好。</p>
“佟大人是个让人看不分明的人，但总归不似朝野盛传的那般无情冷血，这几**还偷偷潜回来看过你一次，你如果真的心里装着他，别错过他。”那日何谦穆久久无法入眠，借着月色坐上了屋顶，就是在那时撞见了潜入刺史府的佟柊，他本以为是歹人，后来才发现，那竟是偷偷来察看郑逾明安危的佟柊。</p>
“何大人，多谢您，只是我既然对他有意，总归不是因为他生得好，至少我从来都不觉得他是个处心积虑的卑鄙之辈，他总有他的苦衷和考量。而且那晚其实我们也见面了，但还是谢谢您愿意和我说这些，小子告辞了。”</p>
何谦穆听着信任的言语，心下又是一阵酸楚，可这些言语也一字不落地传入了来找郑逾明的佟柊耳中，他开门的手顿在半空中，不自然地飞速离开了厢房，要是真的没听过这些话该多好，为什么郑逾明这个人就是推不开赶不走呢？</p>
一场西境之行终于就此落幕，西境的内鬼周一杰畏罪自尽，幕后主使之人也有了怀疑的目标，可谓是收获颇丰，便可回京交旨了。</p>
一行人行至宿州城外，冬日的土地光秃秃的，不见一丝植物的痕迹，可郑逾明知道，春日这里会长出无数的嫩芽，它们会抽出全部的绿色，会长成一株一株的挺拔生命，然后在夏季开出艳丽如火的海娜花，就像葬在这里的那个少年一般，他想何谦穆到底会把那个少年葬在这里。</p>
只有少年人会不顾立场的去爱，这一次，郑逾明也想做个少年人。</p>
佟柊和郑逾明打马并肩走在路上，阿筠等一众暗卫还是隐藏了行迹跟在后面，比起来时的紧绷和尴尬，现在仿佛多了一丝怅然和微妙，二人一路不怎么说话。</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