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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溅起了一地的泥水，身侧的林清英明显来得比他早，他坐着的黑马看到赤血忽然凑过去闻了闻，一脸亲昵的模样，他忽然用力的一拍马头道：“小黑，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见色忘主啊你！”</p>
“清英，注意自己的安危。”秦诵见他如此行事极其不放心的交代：“输赢无妨。”</p>
“说什么呢。”林清英矜傲的直了直腰：“我会赢过你。”</p>
秦诵皱了皱眉头道：“切勿冒进。”</p>
“行了行了，我知道。”林清英跃跃欲试。</p>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的人后背生疼，雷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秦诵忽听得耳旁林清英扬高了声音道：“你留城西，我带一半人去城东，天亮在你家汇合。”</p>
“诶......”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清英已经打马离去。</p>
后背的伤隐隐发疼，她垂着头咬了咬牙，也扬鞭催马往西面走。</p>
沿路很黑，大多数人家门口的灯笼都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路上不少被毁得不成样子的东西，这样阴沉沉的天气，连家里养的狗都不再叫，安安静静的呆在窝里不肯出来，这样诡谲云涌的景象和白日里热闹非凡的京都大相径庭。</p>
“秦姑娘。”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名为大拿。</p>
“那些人神出鬼没，而且不伤无辜之人，若是我们寻不到要保护的目标，只怕今晚又会扑个空。”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只留稀疏头发的脑袋道：“我......我上次跟林公子他们说过了，可他们......他们不信我......”</p>
秦诵拉着缰绳，沉吟道：“愿闻其详。”</p>
“我白日出来查探消息的时候，看到工部侍郎胡大人府外围满了护卫，现如今京中未有别的大事，除非他心里有鬼。”大拿见她听得认真，说的也多了些：“我早几年就听闻工部侍郎私吞建坝银两，用洪水一冲就倒的堤坝交工，多出来的银子便中饱私囊，会不会这次那些人选中的是他？”</p>
“带我去！”她沉声。</p>
可等了会并未察觉到有人跟上来，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见大拿一脸为难的定在原地。</p>
“怎么了？”秦诵牵着马转了个头道：“既然你猜到了，那我们便过去看看。”</p>
大拿粗犷的声音响起，落入在场的每个人耳中：“我们为什么要救他？”</p>
她愣了愣道：“什么？”</p>
“我说我们为什么要救那**？！”大拿说话的时候渐渐带了哭腔：“他把朝廷拨下来建造堤坝的银两私吞了，临河住的百姓被洪水淹死的不计其数！”</p>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用力指着头顶，水声哗哗的落下来，砸的众人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我娘就在前几天下雨的时候被洪水冲走了，尸首我三日后才在泥沙里挖出来，若今晚那些人杀了他，不正是为民除害吗？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救他？”</p>
大拿的哭声渐大，脸上又是雨水又是泪水，整个人水哒哒的，狼狈不堪，可他的话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样诛杀千百次仍不解恨的人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多人去救？</p>
“无数百姓因他而死，这般十恶不赦之人让他死了不就行了？”大拿的声音哽咽得厉害，布满老茧的手用力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嘴唇止不住的颤抖着：“你看这天气，明日河边又是数不清的尸首，这就是他做的好事！”</p>
秦诵轻轻赶着马停在他面前，抿了抿唇道：“为臣当以‘忠’字为先。”</p>
“忠？”大拿的情绪极为不稳：“朝中奸佞遍布，哪还有为百姓谋福之人？敢问我们忠于何人？为何而忠？”</p>
她抿紧了唇，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p>
“秦姑娘。”之前派出去探路的人冒雨而来，凑近她耳旁低语了几句，她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一夹马肚往前去。</p>
胡府。</p>
胡府的大门大敞着，里面几十人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的甚至眼睛都未闭上，雨水将这些人淋了个透，身下不断渗出的血被落下的雨冲走，远远望去就像是下了一场血雨。</p>
“秦姑娘，刚死不久，我派去的人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方才汇报消息的那人走近了些说道：“里面的人死状各异，要不还是别看了。”</p>
他看秦诵是个姑娘，瞧了只怕会不适。</p>
她没有应声，迈步直直的走了进去，那人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