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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是个阴雨天。窗帘遮去了大半的光亮，整个房间都显得阴沉沉的。方澄睁开眼，感觉父亲的手还搂在自己腰上，而他的身体完全陷落他温暖深情的怀抱中。他们底下什么都没穿，男人温热的胸膛贴着他的背，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热量。窗外是冰冷彻骨的寒意，都被阻挡在外面了。</p>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好好睡过了。放松的、无忧无虑、不用想第二天要干什么的睡过。</p>
他往前挪了挪，试图避开身后那灼烧的热源。</p>
“醒了？”</p>
男人手臂一紧，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
方澄嗯了一声，没法装睡。</p>
“再睡会吧，天还早，外面下着雨。”</p>
严廷晔搂了搂孩子，将他圈在怀里。方澄愣了一会，忽然从被窝里爬起来！</p>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他还要拿钱回去！</p>
“干什么？”</p>
他说不出什么话，只匆匆穿衣服。严廷晔也着急起来：“学校有急事吗？现在要回去？”</p>
“嗯。”</p>
方澄登上鞋子，**湿答答的没法穿也就不穿了。只穿了裤子，底下像漏风一样。他感觉耻辱。</p>
严廷晔帮着他收拾好东西：“票买好了吗？要不要爸爸送你过去？”</p>
“不用。”</p>
“钱够吗？”</p>
方澄咬着牙：“够。”</p>
“我又给你转了五千块，有什么需要就说，不要逞强。”</p>
“知道了。”</p>
“这次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p>
“没有！”</p>
他爬下床，像逃荒一样跑下楼梯，跑出这个家门。</p>
外面朦朦细雨笼罩一身，他喘息地靠在墙壁上，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p>
这一耳光立刻让脸颊肿了起来。他尤不满足，连续又扇了自己几巴掌。一个接一个耳光，掌掴的力道一次比一次狠，震得头皮发麻，脸颊肿痛。</p>
他顶着这张肿胀的脸，终于在漫天阴雨里冷静了下来。</p>
他恨自己，他恨昨晚辗转承欢的自己。</p>
如果只是交易，他还可以恨别人。恨别人逼迫，恨世道不公。可是这次呢，他只恨自己。</p>
恨自己不够坚定，恨自己太过软弱，恨因为一点糖就背叛了单蕊。</p>
他精神痛苦极了，可是肉｀体的**还在他身体里作祟，那种甜，美好诱人的甜，让他忍不住就想沉溺一辈子。</p>
他狠狠地扇自己，让自己清醒清醒吧！</p>
他跑了回去，向同学东借西借凑了两万块钱。单蕊已经急得打爆他的电话。他心不在焉，单蕊也没看出来。</p>
两万块钱远远不够，在大四的下半学期，徐惠芳那场拖人的病就这样开场了。</p>
才开始是胃炎，后来越演越烈查出胃癌，住进了医院就没出来过。钱流水似的花，人肉眼可见地瘦。</p>
单蕊绝望了，崩溃了，方澄也麻木了。</p>
他四处奔走，到处筹钱。日渐糟糕的状况让他精疲力尽，繁重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他快受不了了！</p>
日子过得越苦，他就越想嗜甜。这时单蕊要他回家拿钱，求、借，不管怎样，拿到钱才能救命。</p>
这一下点燃了他积蓄已久的怒火。他反唇相讥：“不去！你为什么不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或者和你爸借钱？”</p>
单蕊枯涸的双眼盯着他，像看仇人一样：“如果房子能卖，我早卖了！那已经不是我们的房子了！”</p>
徐惠芳下岗后做了点生意，赔了，人家天天来追债，最后把房子收走，将她赶出了家门。</p>
然而这些单蕊都没有告诉方澄。</p>
“那你可以去求亲戚，他们怎么都不会见死不救吧。”</p>
“见死不救的明明是你！严鸣，你太狠心了！你们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明明有能力，却吝啬得一毛不拔，宁愿把钱大把大把的扔掉，也不肯给需要帮助的人。他是这样，你也是！”</p>
“你不要把对你爸爸的仇恨转嫁到我身上，我就算有钱，又凭什么帮你？我们还没结婚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