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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小雀降生</p>
疼痛以腹部为原点，如冲击波一般在五脏六腑与筋肉骨骼间泵开，始料未及间，几乎将肢体的力气抽干。短短几分钟，秦轩文已经痛出了一身冷汗，腰腹不受控制地抽丨搐、发抖，下半个身子麻得几近失去感觉。</p>
他站不起来，只能侧卧在地上，靠着两条手臂向床边挪去。</p>
床头柜上，放着他的手机。</p>
寒凉的秋风将窗帘掀起来，城市的霓虹在地板上投下幽光，一道湿痕在幽光下触目惊心，从他倒下的地方一路蔓延至他身丨下。</p>
他靠在床头柜边，胸口急促地起丨伏，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p>
“嘟嘟嘟——”</p>
听筒里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俞医生竟然联系不上！</p>
他半张脸落在暗淡的光芒下，抑制不住的眼泪打湿了他的睫毛与面颊，他狠狠抓着手机，低喃道：“俞医生……接电话啊俞医生！”</p>
但不管再拨多少次，那边传来的都是同样单调的声响。</p>
他的手滑落在身侧，剧烈的疼痛不仅令他无法站起，更是让他难以清醒地思考。</p>
脑海早已一片混乱，从肺里呼出的气浑浊不堪，似乎带着一丝血气。他再一次将手机拿起来，双眼直直盯着亮得刺眼的显示屏，竟是不知道还能找谁。</p>
“柏先生……”他轻轻唤着烙印在心底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p>
多么希望此时能见到柏先生，被柏先生搂在怀里。</p>
这些都是奢望的话，只是听一听柏先生的声音也好。</p>
可是他无法给柏先生打电话。</p>
“孤鹰”的行踪无人知晓。即便还是雇佣兵团的一员时，他也难以联系到柏先生。</p>
唯一与他保持联络的是俞医生。</p>
因为担心他，俞医生本打算下个月就陪他待产，上次离开时对他千叮万嘱，说若是感觉到任何异常，都要马上打电话，谁料想这险恶时刻，电话却难以接通！</p>
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在手机屏幕的映照下，显出几分绝望之色。</p>
“小雀，你不要闹了，听话好吗？”他轻抚着肚子，哀求道：“你才七个月，你……”</p>
回应他的，是一阵更加汹涌的疼痛。</p>
他紧紧咬住后槽牙，思绪被绞痛与恐惧撞得支离破碎，脑中一个声音喊叫着——谁来救救我们啊？</p>
疼痛越发强烈，他的后背抵在床头柜上，脊椎被顶得像要折断。</p>
手机屏幕熄灭的一刻，他胸中猛地一窒，堪堪想到一个名字。</p>
单於蜚！</p>
这个将他从柏先生身边带走的男人，竟然成了此时他唯一能够求助的对象！</p>
手机里存着单於蜚的工作与私人**，仓皇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拨了哪一个。听筒里传来机械而又冰凉的“正在接通”声，他牙齿打颤，急切道：“接啊！快接起来啊！”</p>
终于，男人低沉稳重的声音取代了机械音。</p>
即便是凌晨，单於蜚的声音仍听不出半分倦意，无情无欲，就像白天工作时那样。</p>
“喂。”</p>
“单先生！”他的嗓音却颤抖不已，像握住了一丝希望，“请，请您帮帮我！”</p>
•</p>
直升机在没有星辰的夜空下掠过，秦轩文双眼没有焦距，怔怔地望着上方。</p>
单於蜚坐在他不远处，神色淡漠地看着他。</p>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L国与T国的接壤处。</p>
T国素被看做非法医疗的天堂，器丨官交易与各类人体实验横行，无数医术高超却医德败坏的医生在这里找到了栖身之所，无数病入膏肓的患者在这里获得了新的生命。</p>
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在T国买命。</p>
一小时之前，秦轩文捂着隆丨起的小腹，求赶到的单於蜚救救自己与只有七个月大的小孩。</p>
单於蜚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眸光沉静地俯视着他，眉眼间没有半分惊色。</p>
好似男子怀孕是件稀疏平常、不值得诧异的事。</p>
“单先生！”他已经不大能说出话来，额头上贴着被汗湿的发丝，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被捞出来，眼前的人影是扭曲而重叠的，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他能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却感受不到那视线里的分毫温度。</p>
可他已经顾不上前因后果，如果单於蜚不帮他，他与小雀恐怕都会……</p>
人影动了——靠近、弯腰。接着，他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p>
“我帮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单於蜚说。</p>
他几近晕厥，哑然道：“您说。”</p>
“现在不急。”单於蜚似乎笑了笑，调转话题，“我带你去T国。”</p>
他懵懂地闭上眼，几秒后骇然道：“T国？”</p>
“难道你想在这里生下你的孩子？这里是制度完善的L国，你今天生产，明天就会登上新闻头条。”</p>
当直升机快要降落时，不知是已经痛麻木了，还是疼痛有所减轻，他不再冷汗直冒，可紧张与畏惧却更加浓烈。</p>
小雀好像已经不动了！</p>
他宁愿被尖锐鲜明的疼痛啃噬包围，那样起码能说明——小雀还在！</p>
七个多月的胎儿，根本没有发育完全。俞医生一早就警告过他，说受他男性身体与低落情绪的影响，孩子很有可能不足月就出生。</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