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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少女自前院离开后，很快发觉有人尾随。</p>
正是苗人萨奇。</p>
他手执一柄苗式弯刀，一步不落地跟在少女身后，月光照在冷冽的刀锋上，映出一张阴狠的脸。少女余光瞥见，心中一颤，暗暗加快步子，恰逢一个拐角，便迅速闪了进去。</p>
那弯刀的主人见此，也快步追了进去——</p>
一片昏暗中，唯有树影婆娑，哪里还有少女的身影？</p>
这里是位于飞花小筑西角的小花园，也是整个飞花小筑唯一不点长明灯的地方。因靠近西边的彧山，这里土壤肥沃，花草繁茂，秀木成林，即使在白日也是个极好的庇护所。</p>
而在这样的深夜，毫无疑问，苗人萨奇瞬间迷失了目标，他连忙环顾四周——</p>
然，满月高悬，却照不见林中的人。</p>
藏哪了？</p>
萨奇悄悄往里走了几步，屏住呼吸，细听林木间的动静。</p>
但夜色之中，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p>
“小丫头快出来！若叫我找到你，别怪我手中弯刀不客气！”</p>
萨奇威吓道，同时悄悄往林木深处走了几步，侧耳探听少女的气息。</p>
然，没有一丝回应，少女的气息似乎与林木混为一体，凭空消失了一般。</p>
突然，几步开外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p>
萨奇扭头一看，朦胧的夜色中，果然有一个黑影从树干后跳出，朝某个方向奔去，萨奇连忙拔腿追去，眼看</p>
少女的身影越来越近，伸手便要触及，忽然有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待萨奇回过神来，伸出的手已扑空，眼前皆是重影，再一眨眼，只剩一片花白。</p>
“**！这花有问题！”</p>
可惜太晚，话音未落，人已歪斜，倒在了深深的花丛中。</p>
少女见脱身之计成功，登时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停歇，在林木间匆匆奔逃，穿过迷宫般的花园，终于来到最西侧的密阁。</p>
冷冽的月色下，她推门而入，行至一幅画前，止住步子。</p>
那是一幅巨大的飞花韶雪图。</p>
在满月的照耀下，能清楚地看见画上是一座山脉，连绵起伏，叠嶂千里。在这山脉中央，是一条蜿蜒小路，奇怪的是，路一侧，山间有红花飘舞，乃是暖春，而另一侧，飘的是白雪，却是寒冬。一个老叟立于路间。</p>
少女一怔。</p>
她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样一座山，也不知道，老叟脚下的路通向何方。</p>
唯有画卷一角的十六个字，似是留给世人的启示：</p>
生而向死，死即是生，生死无相，玄牝无门。</p>
少女不解其意，只觉这画莫名熟悉，像是勾起幼时一些模糊的记忆——</p>
也是这样一个深夜，一模一样的飞花韶雪图，母亲和姨母两个人，抱着小小的她，躲进了画里，外面的厮杀层起不息，她几乎要被吓哭，母亲那温柔的手，便紧紧捂住她的耳朵。</p>
那一夜之后，再无南家。</p>
忽地，她似乎又听到了儿时的厮杀。</p>
那声音从前院传来，裹挟着儿时的记忆，一并砸在少女心上。</p>
少女终于确定，历史再一次重演了——</p>
不假思索地，她掉头朝门口冲去……</p>
一步。</p>
两步。</p>
三步。</p>
蓦地，少女止步。</p>
“一直往前跑，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p>
“就算有一天姨母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活下去！”</p>
“长大就是……小无雪要学着独自面对，这偌大的世间……”</p>
姨母的话在耳边响起，少女顷刻泪如雨下。</p>
原来这一切，姨母她早有预料……</p>
少女的内心如刀绞火熬，泪水迎着月光溢出，无声地掉落在她脚边的黑暗。</p>
月亮不能告诉她该如何做，泪水也不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