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经心211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素雅文学www.suya.cc），接着再看更方便。
小白和杨白杨互换了礼物，便就地互相告别，约着等白千丝放出来了再好好吃一顿。小白一个人溜溜达达往回走着，已经是傍晚时分，街上仍然是熙熙攘攘，家家正挂起了灯笼，小白暗自叹道：“怪不得人人说远秦城是个不夜城，这一家家恨不得挂十个灯笼在门口，晚上竟比白天还亮堂。”正想着，冷不丁街边一双粗糙的大手伸出来，一把就扯住了小白的裤腿，小白低头一看，原来是个老乞婆，头发污糟，灰白夹杂，脸上也是一道道深深的皱纹，眼睛黑漆漆的，隐藏在乱发下看不分明，抓着小白的那双手却是很有力气，不似一般行将就木的老人家。</p>
小白蹲下笑道：“老婆婆，你怎么啦？”</p>
老乞婆见他不生气，蹲下同自己平视，于是赶忙松开了双手，向后躲了一躲，似乎是吓到了。小白赶忙蹲着向后又退了两步，见老乞婆不说话，抬眼望望四周，跟老乞婆说：“我不走，你等我一下。”说着咚咚咚咚跑去，不一会儿回来，手上抱着一件大氅，一个胳膊上挂着个大油包，一个胳膊上挂着个大竹节。他一股脑把东西塞进老乞婆怀里，笑道：“婆婆，你们南方湿热，但这地面上却冷，这大氅你铺地上再坐。这是吃的，这是喝的，东西不多，吃两天是尽够了，反正这里的气候湿热，东西也放不住，吃不了也坏了白糟蹋粮食。”</p>
老乞婆接过东西，只愣愣地看着他，这才发现刚才一双脏兮兮的手抓他裤脚，那裤脚上一排指印甚是明显，老乞婆放下东西，伸手去掸，哪能掸的干净，反而又把那脏污搞花了一些，一时不知所措。小白怕她年老反应慢，伸出手握住她的双手，总觉得这婆婆的手不似一般年老之人乏力，他向老乞婆道：“婆婆，月梢酒肆你有没有听说过？那是我家的生意，我并不是坏人，今天刚到远秦城，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平枫馆，你要是渴了饿了，或者下雨了没处躲，尽管来我家找我。”</p>
老乞婆这才开口，声音极是沙哑，缓缓说道：“小公子，你真是好心，我这腿前日里被狗咬了，几天没东西吃，多亏你救我。”说着便挪动起来叩头。</p>
小白赶忙一把拉住，定睛一看，才发现老乞婆的裤腿被撕扯的破破烂烂，还带着血迹。他想了一想，笑道：“婆婆，狗咬可不是小事，我小时候跟着母亲东奔西走，亲眼见过被狗咬的人没在意，结果发了疯，直如疯狗一般。送佛送到西，婆婆便跟我走吧。”说着竟是将婆婆拦腰一把抱在了怀里，大步流星向平枫馆走去。</p>
彼时小白已经出落成跟银狐公子一般高的大小伙子，在山水城里，见了银狐公子依然是习惯性地就要往怀里钻往腿上坐，那银狐公子每每都提前伸出腿来拿脚底冲着飞奔而来的小白，才能避免自己腿被坐断的惨祸。现在这么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一个公子，把一个脏兮兮的老乞婆抱在怀里，远远看着像抱着一团破絮，引得路人连连驻足观看。</p>
老乞婆也没想到小白这般，吃了一惊，想要挣扎也来不及，只听小白笑道：“婆婆，你倒是也挺重的哈。”老乞婆听了一言不发，只把头深深地埋进破袄里。</p>
还好没几步就走回到了平枫馆，小楼迎了出来，见到小白抱着个老乞婆，先是一愣，也顾不得许多了，赶忙凑到小白耳朵上悄声说道：“林首尊生气了，在堂上等着你呢，大家都不敢吃饭，你赶紧过去吧。”</p>
小白一听，赶忙往正堂走去，小楼在后面紧紧跟着。林月梢忙碌了一天巡查各个酒肆，正坐下喝茶。见小白进来，见他抱着个人，也先不动声色，问他：“怀里抱的什么人？”</p>
小白轻轻将老乞婆放下，满脸堆笑道：“刚才在街上碰到的老婆婆，她受伤了，我带她回来医治。驿站临别的时候，银狐公子给了母亲那些个各种金丹，母亲拿出一丸来给婆婆吃吧。”</p>
林月梢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那锦囊上面绣了一朵小小的金丝杜若，老乞婆一直不敢抬头，不动声色拿眼角瞥到了锦囊，倒是一愣。</p>
林月梢将锦囊递给小楼，说道：“银狐公子给的药丸多，我一股脑装进这袋子里了，里面有个布条，上面写着什么药治什么病，你拿了去仔细看看，有对症的，赶紧给婆婆吃。”说着也蹲下来，细看老乞婆的伤势，笑道：“婆婆，我不通医理，只能让他们先帮你治疗了，今天天色已晚，我让人带着婆婆梳洗一下，今晚就住下吧。或是你家还有什么人，我让他们去送个信，也好让家里人放心。”</p>
老乞婆摇摇头，仍然是沙哑而虚弱的声音回答道：“我是外乡流落到这儿，好多年了，没有家人。”</p>
林月梢笑道：“那婆婆便住在平枫馆好了，我们可能待不久，但在一日便与你消遣一日，不必客气。”说着便让小楼扶起老乞婆下去，老乞婆叩首不已。</p>
小白见小楼和老乞婆出去，笑嘻嘻的回头，却对上林月梢一双怒眉。他赶紧扶林月梢坐下，又忙着端茶，又忙着捶腿。林月梢说：“你少献殷勤，给我跪好了。”</p>
小白赶忙端端正正跪直，手上仍是勤快地捶着腿。小白知道母亲也不是能憋住话的人，果真见林月梢也不跟他拐外抹角，斜眼看着他道：“才来第一天，你去逛就逛，到辩学堂出什么风头？满城都知道山水城来了个能言善辩的少年公子，一出声艳压全馆，经世学问头头是道。”</p>
小白笑道：“我还以为闯了什么大祸，原来是这事儿。第一呢这艳压全馆不敢当，我又不是花魁，说什么艳压不艳压的。第二呢，这远秦城的辩学堂，怎么也要同我山水城的山水学堂一般水平才对，里面的人见识却如此平平，也实在可笑。要轮高调，母亲来了这一日，满城也都知道山水城的街市之主林首尊大驾光临了，那比我更是高调了不知道多少。”</p>
林月梢伸手往他脑门上戳了一手指，小白才赶紧闭嘴。林月梢叹道：“远秦城不比山水城。山水城人人可聊经世之道，那是凤凰馆稳稳地掌控着山水城，兼容并包，所以人人可畅所欲言。这远秦城重经济，利益为先，生意做大做小，人人看得懂，算的清经济账，怎么样都不以为奇。我们当别人是生意人，别人也当我们是生意人，现在战事吃紧，切记不可给自己贴上山水城政客的标签。他们那城主就是被架空的壳子，当权者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自己的地位那是风雨飘摇？需要你这外乡破落户来戳穿人家？你是山水城姬清文高徒，人家当你小儿之言都是山水城当权者之意，你跑这儿来一语点出这远秦城内忧外患，是想让人家城主第一天就恨上你，还是让有心人只怕推敲出山水城觊觎远秦城已久？”</p>
小白这才觉得不妥，自己是太张扬了些，不该把这聪明都露在面上，一时踌躇起来，这膝盖跪着并不疼，但他这会儿却觉得好似千万蚂蚁在叮咬一样，极是难受。</p>
林月梢见他局促，知道他明白了利害，也只是叹了一声：“远秦城把持着中原最多的矿产，最好的工艺，所以我们早早就布局，悄悄一点点借着互市掏空远秦城的里子。城主被架空也有被架空的好处，商人容易算细微处的经济账，没什么大局观，当权者即使有心，也又无力筹谋，我们还算棋高一着。”</p>
她把小白拉起来，递给他一碗茶，笑道：“出去逛一天，看你这浑身脏兮兮的，原来城主加上四大丞辅一个连一个管教你，看你那是各种乖巧，还以为你那张扬淘气的性子是被银狐公子惯出来的。其实你本来就是这狗德行，倒不能怪罪银狐公子。你在这儿，给我把嘴闭好了，我们当务之急是尽快同远秦城的眼线头子接上线，北边免不了一场大战，我们在这里盯着，远秦城的资源绝对不能让它支援到风阳城头上，一面还要盯着远秦城同风溪城的勾搭，难为三哥以前事事妥帖，我第一天就觉得力不从心了。”</p>
小白灌了一气茶，肚子里已经是咕噜咕噜乱叫，听母亲忧心，赶忙笑道：“今天不打不相识，倒跟白、杨两家的人都搭上了，白家一个年轻女孩，杨家一个年轻公子，倒是有些意思，我们人生地不熟，也不能全靠着小楼张罗，我也出一份力。”林月梢吩咐摆饭，众人皆有条不紊去安排了。</p>
且说老乞婆吃了银狐公子的丹药，不出几天伤便痊愈了，一经梳洗收拾，盘起发髻，倒是个干净利落的婆婆，手脚也灵便。林月梢再三挽留，老乞婆便留在了平枫馆洒扫，别人问她姓甚名谁，她流浪已久，年老记不得了，只说姓陈，大家便唤她陈婆。</p>
山水城围城半月，华砀山一战凤羽将军狙击南邺和北邺的军队，低语者迅速将这消息传递到了远秦城。林月梢得信，先通过酒肆将消息大肆传播出去，再在市面上放出大量的金银梅花币。原先这市面上，两个刀币换一个金银梅花币，等华砀山大捷的消息一散出来，山水城的金银梅花币成了抢手货，四个刀币才能换一个金银梅花币，那原先手上有金银梅花币的商家，一进一出赚了一倍，各个乐开了花。</p>
市井小民见这等轻松融的发财之道，也都纷纷拿出刀币兑换金银梅花币，只盼着山水城再来几场大捷，自己也好发个横财。林月梢趁机大量回收刀币，一部分就地储存，一部分派车源源不断送往姬广生的朱雀城。</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