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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硬糖16】</p>
许昼静静坐在病房里，看面前的少女。</p>
她脸色苍白，阖着眼，浓密的睫毛翘起，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许昼想起红星福利院，那个地方位于仙梨城郊的一处矮小的荒山下。</p>
举目荒凉，到处都长着及腰高的杂草，一幢低矮破旧的平房落在其中，外头用铁网圈一块地，就是操场。</p>
福利院里的孩子大多都有病，不爱说话，也自卑。</p>
那都是很遥远的事了，如果没有许夜，估计她还得在那玩个几年泥巴。</p>
张晴晴说，她不是张雷李月夫妇的亲生孩子，是领养来的。</p>
她说张家压榨她。</p>
但在张雷的说辞里，张晴晴是个很懂事的姑娘，她甘愿跳楼换取保单，用来给李月的二胎创造好的家庭条件。</p>
这样矛盾的女孩，是充满恨意的，她是受害者，这点毋庸置疑。</p>
但受害者和受害者是不一样的。</p>
有些受害者，得到救赎，不放弃自己的人生，不放弃为人的基本品质，他们变成了正常人，心怀温暖。</p>
有些受害者，自甘堕落，一蹶不振，碰到这样的事儿根本不怪他们，但他们甘愿当浮萍，甘愿随水漂流，漂到那些暗沟里，仰望天穹，恨自己不得于飞。</p>
还有些受害者，他们被磨出尖锐的棱角，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对每一个靠近的人都虎视眈眈，他们害怕恶意，但也在无形之中拒绝了善意。</p>
受害者的形态不同，未来也不同。</p>
张晴晴到底是哪一种呢？</p>
许昼想了很多，日头居中后又西斜，阳光透过窗户撒在许昼身后的病床上，斑斑点点的金色光芒，带着些许微暖席卷过来。</p>
许昼有些困倦，靠着椅背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p>
张晴晴还没有醒过来，许昼叹了口气，准备起身离开，这时候，张晴晴眼上翘起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随后眼珠转了转，陡然睁开眼。</p>
漆黑的瞳仁没有神采，直勾勾盯着天花板看。</p>
许昼顺势坐下，没发出声音，就这样静静陪着她。</p>
过了一会儿，张晴晴才开口问：“我还活着吗？”她声音沙哑，语调黏腻，听的人不是很舒服。</p>
许昼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送到她脸边。</p>
感受到脸边的热气，张晴晴才回过些神，她偏过目光，去看许昼：“没想到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你。”</p>
“我也没想过能看到你睁开眼。”</p>
两个人都笑了一下。</p>
张晴晴觉得很恍惚，她又闭上眼，觉得很累很累，许昼轻声问：“你再睡会儿？”</p>
她“嗯”了一声，之后就陷入一片黑甜。</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