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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我，不会琴，不会棋，也不会书画，折柳馆风头正盛的红牌小倌儿是也。</p>
吟诗作对，算是会，如果**诗也算在内的话。</p>
照理说，现在的人都爱附庸风雅，就算是来干这些不正经的事儿也总爱去假装风流一番，在这样的风气里，我这般顶了天粗鄙的人物，本是不该混得如此出挑的。</p>
更遑论我，脾气还不怎么好。</p>
可没办法，老子就是长得好看，盘儿亮条儿顺身段软，器大活儿好不黏人。我啊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p>
我打小儿就烦那些叽叽歪歪故作姿态的人，只要碰见，必定用我这根儿造孽的舌头给他骂的恨不得重新钻回娘胎里重新做人。</p>
对了，前几天，赵大人最喜欢的那位弹得一手好琴的小阿秋就被我给气得病在了床上，至今没法儿接客，连带着赵大人也憋得火气大盛。不是我说，真是一样儿的人往一块儿凑，赵大人也是矫情的不行，你来秦楼楚馆寻欢作乐，乐才是第一重要的，你非得吊死在一个人身上，这不本末倒置了么。</p>
我都提出折中办法了，那位病着，被我气的，权当我的错儿，那我不收钱给你上一次不就得了，人家还不，嫌我脏。</p>
行行行，我脏，这腌臜地儿就我一人儿脏，您那位光靠着弹琴弹的好就能净化他那肮脏的身体，我呸。</p>
这俩人估摸着就是来祸害我的，这不行那不行，非得关了我七天禁闭才算完。</p>
七天！</p>
知不知道七天我能赚多少银子！</p>
顶你们七年的蠢货们！</p>
虽说我们这折柳馆把钱放在第一位，可是，赵大人的确是这都城里得罪不起的大人物，管事儿的琴姐儿本着破财消灾事权贵的原则，对外只说我病了，让我大把银子打了水漂。</p>
病了？老子身子壮得很。十个小阿秋轮换着变着花样儿挨个死，老子都活蹦乱跳不老不灭。</p>
很好。</p>
爷我正清闲，七天里没干别的，光是骂那个小阿秋来着。</p>
**都不如的东西成天琢磨着立贞节牌坊，自己个儿不臊得慌。</p>
解禁的第一个晚上，我通心舒畅，大冬天里露着肩膀锁骨大腿下了楼，烟视媚行搔首弄姿，结果，没撞上恩客，倒捡着个酒鬼。</p>
那人穿着倒是不俗，身上是块儿云锦的料子，看着是个生脸，我刚走近了他，他就一下子掰过了我的肩膀，往我这儿一凑，我正要赞美一句这张脸挺俊，结果这人就“哇”一下吐了我一身。</p>
很好。</p>
这人怕是小阿秋派来报复我的。</p>
我单手拎起他的后衣领子，青筋突突的跳，正打算打一顿出出气，结果，他一把抱了过来，还用下巴磨蹭了一下我的脖颈儿，胡茬有点扎人，但我莫名奇妙地有点心软。</p>
这下我们两个身上可都沾满了秽物，真是可怜了我这身特意备好的衣裳。</p>
我半背着他，给他弄上了楼，吩咐人送了桶热水，堪堪和这个人事不省的人洗了一通鸳鸯浴。</p>
热水蒸得他皮肤起了一小层粉红的晕记，我用手戳了戳他的锁骨，立马出来一个红印儿。</p>
我这么一戳，他突然睁了眼，但看起来不怎么清明，他看清楚我的模样之后，竟然弯着眼睛笑了起来，眼珠子流光溢彩的。</p>
这人笑起来真好看。</p>
眼睛弯弯的跟桃花瓣儿似的。</p>
其实，我没见过桃花瓣儿什么样，但想象里的桃花瓣儿，大概也就这样了吧。</p>
这个笑，凭空让人没了防备，他突然凑近，给我脖子上来了一口。说实话，因为自小就糟践我自个儿的身子，所以对疼痛并不是十分敏感，等我感觉到疼的时候，他已经松了嘴，我低头一看，薄薄的皮肤下，都渗出了细小的血珠子。</p>
他**嘴唇笑得更欢了。</p>
竟然还伸手在我头上轻轻地摸了几下。</p>
他唤我，“阿楚”。</p>
我有点恍惚，因为，我确然叫阿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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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名字，一开始，还是琴姐儿给我取的。</p>
等我慢慢成了红牌儿之后，她自己又嫌这名字不够大气，担不起个红牌儿的身份，张罗着给我起个旁的名字。</p>
我剔着牙说：“那好办，更大气担得起红牌儿的名儿，直接叫大红得了。”</p>
在大红的对比之下，琴姐儿终于算是明白了“阿楚”这个名字的妙处，自此也就不再提改名儿的事儿了。</p>
再说回那个酒鬼，他唤了我的名字一声儿之后，我便有点心猿意马了，再加之，他笑得实在是很好看，只能趁着他神志还不大清楚的时候，逮着他亲了一口，然后，把他给上了。</p>
过后，其实我是有点后悔的。</p>
因为并不清楚他到底是好哪口儿的客人，贸贸然自己做了决定，怕他翌日晨起翻脸。而且看他身形状貌，颇有些铁骨铮铮的意味，但这些年我也有些见识，深藏不露的大有人在，并且过程中，见他并不怎么排斥，而且面露享受之意，暂且也就放了心。</p>
说来不好意思，但我的确对我各个方面的技术都比较自信。即便他翻脸，大不了给他点银子便是，就当是被个小倌儿嫖了一回。</p>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等我醒来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p>
窗户大敞着，好像是在故意跟我说，“老子腿脚还灵便的很，跳窗户都不在话下。”</p>
这……着实，挺伤我的自尊。</p>
转念一想，我好像也从来也没什么自尊，便就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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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很久，我再没见过那个酒鬼。</p>
期间，我一直被户部尚书施大人的夫人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p>
那位夫人热衷于来找我茬儿，还总特意寻一个我正欢爱的时候，着实扰人。</p>
要我说，她家来我这儿，她该偷着乐才是。怕是她之前没打听全我的名号，在都城这一片儿勾栏瓦舍里，出了名儿的不黏人。多让人省心啊。</p>
真把我给撵走了，等户部侍郎什么时候去邻舍潇湘院寻摸个小姐儿，铁了心娶回家当小妾，才够她哭的。</p>
不过就算她三番五次找事儿，我这日子也得照常过，就是轻省了不少，不多数老主顾都怕惹上麻烦，这几天也不再来找我了。</p>
正巧因为这个，我恰碰上一桩盛事。</p>
本朝民风开化，对男风并不很遮掩，但王室对此也还是能避则避，毕竟大都爱惜名声。即便有那么几个好这个的，也偷偷摸摸的。在折柳馆这个全都城最大的欢馆里，达官贵人见得不少，但就是一个王室贵族都没有过。</p>
今儿个，让我碰见了一回。</p>
估计正在楼上云雨的小阿秋过后必定后悔得以头抢地。</p>
那位王室，并未明说他是王室，不过能让本朝肖大将军陪衬着在一旁点头哈腰的，往低了说，也必得是个爵位不低的王爷。</p>
琴姐儿精明了一辈子，眼珠子早比水还透亮了，她当机立断，把我给拉了出去，说是定得伺候好这位爷。</p>
我打着哈欠，说：“这种客人都毛病多，不是要对诗就是要奏曲儿，您总不能指望我给他对一个‘哥哥你嘴张张，奴家我心痒痒’吧。”</p>
说完，我自己咯咯地笑了起来。</p>
她拍了我一巴掌，让我少贫。</p>
把我的衣领子拉好，边往外推我边说：“这位爷来头不小，要真被他看上了，往后你在都城就能横着走了。”</p>
“我本来就横着走。”</p>
我边说边又把衣领子拉开。</p>
“一会儿你只管在台子上张嘴扭腰，我找人在后边给你装着唱。”琴姐儿出了一脑门儿汗，生怕这第一欢馆的名号不保了似的，“那贵人就坐在二楼天静阁，到时记得可劲往那儿扔飞眼儿就成。”</p>
我心想，今儿个琴姐儿真大方。小爷我这飞眼儿，天下独一份儿，一绝，旁人连一下都难得见着，让我可劲儿扔？</p>
琴姐儿怕是急糊涂了，忘了我这人向来随心所欲，从来也不听话。</p>
所以，我不光没扔飞眼儿，唱到一半儿的时候，因为后边那声音媚的都快喘不上气儿了，我还噗嗤一下笑了出来。</p>
连声儿说着“不唱了不唱了”，边摆手边不经意扫了那天静阁一眼，不经意间扔出去了一个飞眼儿。</p>
琴姐儿估计想直接冲上来给我一耳刮子。</p>
没想到，天静阁传出了矜持端方的鼓掌声，每一下的间隔都控制的恰到好处。</p>
琴姐儿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p>
那贵人露了面，我说不惊讶是假的，这模样，分明就是那个酒鬼无疑。他那牙印到现在都还没消下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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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全然不认识我了。</p>
他坐在我屋里让我给他斟酒，我听话地给他斟酒。</p>
虽然我脾气不大好，但只要不是无理要求，我一般都很乖顺。</p>
他话不多，也一直冷着脸，我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点酒鬼桃花瓣儿眼的痕迹，却发现一点儿都寻不见。</p>
怪了。</p>
那我凭什么断定了他就是酒鬼？</p>
我往嘴里含了一口酒，半眯着眼睛往他嘴边上凑，他略微皱了一下眉头，看得出来，他不是很欢喜，我向来是一个识趣儿的人，看见这情况也没硬往上凑，默默退了一寸。</p>
谁知道他突然伸手掰过了我的下巴，我顺利把那口酒给他送进了嘴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