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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屠夫家隔壁突然搬来了一个书生，穿绣竹纹的长衣，说话慢条斯理温文尔雅。</p>
他俩第一回说话是在书生新摆弄出来的菜园子里，书生拧着眉头问：“大哥，这豆苗怎未发芽？”</p>
这……大夏天的，豆苗怎么可能发芽。</p>
张屠夫发现这书生是真对种地一窍不通，帮着他撒了点能成活的种子，偶尔也帮衬着浇浇水施施肥。</p>
书生拿着把水壶精巧细致绣花儿似的洒水，张屠夫看不过眼就在一边拿着水管子呲，边呲边问：“你叫啥名儿啊？”</p>
“张大哥，你叫啥名啊？”</p>
“张壮实。”</p>
“壮实啊……”书生咂摸了会儿，“那我就叫清延吧。”</p>
“你现起了个名儿啊？俺真名儿就叫壮实。”张屠夫挠挠头，“不过还有个小名儿，**名儿好养活，叫驴蛋儿。”</p>
“我也有个**名儿，叫狗剩。”书生说。</p>
***</p>
书生是个神仙似的人。神仙是该怎样？是该供养着的，所以张屠夫对他处处照顾，却是怀着些仰视的心思，其他的，没有。</p>
张屠夫独身多年，做得一手好菜，书生不行，就连个米都蒸不熟，从搬过来几乎就是顿顿在张屠夫家跟着蹭的。</p>
张屠夫看他的模样做派，都像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搬来了他们这穷乡僻壤。有一回在饭桌上问他，他答曰：“苦出身，运气也不大好，没地儿去了这才四处云游，看这处景儿好就留下了。”</p>
不过张屠夫不大信。</p>
后来，村里来了一位气度不凡的公子，腰间配剑还挂着玉牌，指名道姓要找一位叫“裴清延” 的公子。其他人不知道裴清延是谁，可张屠夫知道。正是书生。心道书生果然不是常人，可心里突然有点子不是滋味儿，不想让那锦衣公子把书生带走，干脆也装了不知道。</p>
可那人最后还是找来了。</p>
只要问问有没有新搬来的模样周正的书生，几乎人人都知道。</p>
锦衣公子来的时候，张屠夫正端了一海碗炖排骨去书生家，顺道儿还把菜园子里刚结下来青椒给拾掇了一下，准备来个青椒鸡蛋。</p>
鸡蛋还没磕进锅里，那锦衣公子就敲了门。</p>
书生有些怕他。</p>
在他面前唯诺卑微，全不像他平素认识的那个书生。</p>
但是两个人站在一起，却是说不上来的合拍，张屠夫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有些眼红。</p>
那人唤书生，清延。</p>
张屠夫觉得不是滋味儿。</p>
自己也没留神，连招呼都没打就回了家。</p>
青椒鸡蛋都囫囵儿地搁案台上。</p>
回到家张屠夫才发现自己不对劲儿，但只要一想到那两个人都神仙似的，指不定还谈什么他这辈子都不懂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心里头就一股股地泛酸。</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