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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她狡黠一笑。</p>
“等送走了你师兄和师姐,我和梨雪就拜堂!”雷厉风大声道。</p>
“哦?梨雪她同意了?”她眨着眼问道。</p>
“哼!”雷厉风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办法多的是,就看你有没有本事。”</p>
“本事?什么本事?”云卿问道。</p>
“梧雨兄那就是本事!”雷厉风面露艳羡,“再过七个月,他就升格为爹了。不行,我雷厉风绝不能落后!你一个毛头小子想和我抢女人?再等十年吧!”</p>
雷厉风大笑离去,只留新任左相愣在原地。</p>
半晌,她抬起头,只见心爱的那人含笑走来。她抚着胸口,仿佛只能听见自己蓬勃的心跳,无边春色蔓延在眼角。</p>
“卿卿。”夜景阑柔声道。</p>
云卿应道:“修远,你来了……”</p>
春光下两人并肩走着,交织的身影映在烟染帷幔上,勾勒出唯美的春色。</p>
一眼、两眼,云卿偷觑着夜景阑飘动的宽袖。不知道今天有几个姑娘向修远示好,这样看着袖袋好像不是很鼓。她刚要投出确定性的第三眼,不想却被那双凤眸牢牢锁住。</p>
“卿卿想看吗?”夜景阑扬起袖子,天生冷意的俊颜染上一抹暖色。</p>
“不想!”嘴上狡辩着,眼睛却止不住偷瞟。</p>
夜景阑别具深意地看着她,默默解开袖袋。</p>
啊,真有一方丝帕!云卿鼓着两腮,怒气难掩地看去。这男人怎么能笑得如此心安理得!</p>
她扯过丝帕,却未摸到半点儿绣痕。哼,不会女工还学着送礼?她垂眸再瞧,对这素色的帕子渐起熟悉感,这是……</p>
这是她的啊。</p>
黑底金边的锦衣覆上绛红的官袍,袖下修长的指不容拒绝地握住她的细白小手,连同那方丝帕紧紧攥牢。远观之,两人只是并肩走着,衣下的交缠却无人知晓。</p>
“大人!”幔后传来轻呼,一个女子沿着绵延的烟色丝幔如影随形。</p>
云卿抬起秀颜,眉梢微蹙,自己的又一爱慕者?</p>
“左相大人!”这一声不似少女的娇音,更显成熟风味。</p>
哪家夫人如此热情?她偏头想着,漏看了夜景阑微沉的眸色。</p>
“丰大人!”幔间伸出一只素手,紧紧地攫住云卿的衣角,“请大人留步。”</p>
这声音似曾听闻,好像是……</p>
“妾身沅婉,有一事相求。”纤指微颤,带着浓浓的乞求。</p>
“沅婉夫人?”她抬眸望向身侧,夜景阑冷冷地瞧着那只手,一动不动。</p>
“修远……”云卿柔声道,少见的娇嗔取悦了某人,袍下交缠的十指渐渐松开,夜景阑举步离去。</p>
“请夫人松手。”云卿扯了扯衣袖,那只柔荑犹豫了片刻,终是慢慢放开,“四下无人,还请夫人直说吧。”</p>
“听说大人有一个……”幔后的声音极轻,像在隐忍着什么,“有一个男宠名叫艳秋,可对?”</p>
“不。”她正色道,“在下并无男宠。”</p>
“那艳秋……”</p>
“他是在下的书童。”</p>
书童?这样换汤不换药的把戏她见多了,沅婉心头酸涩,“沅婉厚颜,想请左相大人割爱。”</p>
“夫人,恕在下……”</p>
“大人!”沅婉出声打断了帷幔后隐现拒意的语调,“若大人肯割爱,九殿下一事沅婉必将全力相助。”一颗心惴惴难安,即便王上知道又怎样,她是一个母亲啊,她多渴望再抱一抱自己的儿子。晶莹的泪模糊了眼前的一切,耳边响着风的絮语,她静静地期盼着。不,是笃定,权力的诱惑,有谁可以抵挡?</p>
“对不住。”</p>
轻轻的三个字打碎了沅婉的全部幻想,怎么可能?难道她允诺得还不够吗?</p>
“夫人。”幔后那人再道,“如今艳秋已出**籍,他是自由的。如此,又何谈割爱?”</p>
已出**籍?月余前她查过,当时艳秋之名还高悬官**首册,怎么就脱籍了?沅婉抬起头,第一次细细打量着映在幔上的身影。是丰少初做的吗?为何?</p>
“大人……”她张口欲问,惊觉自己声音的虚弱。</p>
“本官视艳秋为亲弟,夫人要再执著,辱没的可就是本官了。”云卿忽然改了自称,语调严厉得可以。</p>
亲弟?怎么可能?沅婉怔住,胸口涌起的不知是悲伤还是喜悦。</p>
幔下的绛红官袍如云流动,眼见那人举步离去,沅婉不顾一切地掀开帷幔,一把攥住飘逸的宽袖。</p>
“夫人?”云卿惊道。</p>
“大人……”风韵美人眼中蓄满了泪,“他本姓张,生于天重九年腊月十七未时初刻。”</p>
声声如泣,直击云卿的心房。</p>
“左相大人,快开席了!”远远高唤惊得沅婉退回幔后。</p>
云卿向出声处慢移,忽见幔下那身荷色春衫曳地,沅婉跪伏仰望,目中满是哀戚,“请大人好好照顾他。”</p>
这样的神情,她也曾看过,是在多年前娘亲的脸上……</p>
云卿的喉头有些堵,她深深一揖,宽袍拂动脚下小巧野菊,“夫人请放心。”</p>
说罢转身向前,只听身后女子说道:“多谢……”</p>
春风笑依旧,垂泪草木心。</p>
曲水破萍戏花叶,流觞对酒赏佳人。清溪之畔雅士齐坐,一泓碧水缓缓而下。溯流而上,只见飘摇帷幔横在水中央,阻隔了男子们寻芳的目光。溪边,盛极的杏花爬幔而出,时断时续的娇笑乘着落花,浮水而下。</p>
忽见一抹绛红渐近,状元公带头起身,领着三甲进士共三十余人向来人深深行礼,“恩师大人。”</p>
云卿看着躬身行礼却又年长自己数岁的士子,不由微窘,“都落座吧。”</p>
“是。”</p>
她拂袖坐下,正对身侧凌翼然笑意满满的眸光。心知这人瞧出了她的窘迫,云卿移开双目看向不远处,“今日琼林宴,吾等与三甲进士贺春,曲水流觞将成佳话。”</p>
说完她举手示意,只见新任探花郎乘马疾驰,如清风一阵漫卷轻纱。不待幔后娇呼停歇,就见探花郎采下一朵杏花送到云卿的掌上。</p>
琼林探花折春杏,极具雅意。</p>
“各位士子,”云卿手持杏花,朗声说道,“今日冠绝诗会者得杏,亦得幸,可将此花送与心仪佳人,我等绝无二话。”语落,在众人的注视下,她将烂漫花枝放在锦盒中,随即击掌,“开席!”</p>
清亮一声乘风而去,飞过幔角。</p>
“侯妃娘娘,开席了。”</p>
杏花深处端坐丽人,荣侯侯妃容若水接过玉箸,浅尝菜色。</p>
“本宫桌上怎么没那盘雀舌?”溪水那畔,烈侯妃阎绮指着容若水的食案,怒道。</p>
正说着,布菜的女官端着那盘雀舌跪在身前,“侯妃娘娘……”</p>
“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阎绮将女官踢倒,油炸雀舌落入水中。阎绮狠狠瞪向对岸,虚张声势地吼道,“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就容不得别人爬上本宫的头顶。”</p>
容若水止住张口欲言的侍女,轻轻柔柔地笑着,“朝臣、士子正在下游对诗,三嫂不会不知道吧?”</p>
闻言,阎绮瞬间噤声,只剩一双厉眼诉说不甘。</p>
“哼,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荣侯府的侍女一边布菜一边说道。</p>
“好了,阿绣。”容若水的声音偏甜,“别忘了大事。”</p>
“是。”名唤阿绣的侍女接过宫人奉上的数个玉盏,半满香醪,“娘娘。”</p>
一双眸子映在杯中,容若水勾唇浅笑。</p>
哪一杯能有幸入了那位大人的口呢?就算被别人误尝也不怕啊,毕竟只有酒菜相合才见药效。</p>
容若水笑着将玉杯逐一置于溪上。一盏、两盏、三盏……在水中打着转,一圈一圈,随着众女的浮杯一同向下游漂去。穿过幔底的刹那,只见春风摇落杏雨,薄红一瓣落青玉,潋滟含羞,极尽风流。</p>
“何其有杏?”容若水甜腻一声,偏身与群芳同饮。</p>
杏花吐香犹浅,清澈溪水漂下碧玉盏盏。身前溪水若有玉杯徘徊,必擎之、饮之、诗以谢之。</p>
眼见众人皆得玉盏,对岸的夜景阑、韩月杀接连饮着,连同她身侧的凌翼然、聿宁也喝下不止一杯,而她却未得其一。</p>
“苍天怜我,若恩师大人曲水得盏,那诗魁定为恩师所夺,我等还如何得杏?”探花郎的戏谑之词引得众人失笑。</p>
此时,一盏通透玉杯被清流卷着,恰好停在云卿的座前。</p>
“呀,这回可是苍天无眼了。”探花郎道。</p>
在门生们的催促声中,云卿从水中拿起玉盏,清凉的溪水自她的指间滑下。她浅尝一口,味若醍醐,醇香不俗。樱唇弯弯,她举杯敬向对岸,与同时得酒的韩月杀对盏。</p>
两人之间的默契看得荣侯凌彻然不禁眯眼,一定要得手啊,若水,他暗自祷告着。眼见着云卿仰首饮尽美酒,耳闻着她清亮吟道:“盏落亭台君知否,昨夜微雨洗春愁。曾向江心波深处,便将弯月化战钩。拍遍栏杆笑天翁,功成万里觅封侯。唯愿马踏四海平,眠花枕月共春秋。”</p>
凌彻然听着众人不住叫好,一口一口灌着闷酒。这样的人才,如今只能毁去。温润的眼半眯,阴毒地看着云卿坐下,而后如他所愿地尝了一口加了“料”的佳肴。很好,很好,酒菜皆入,如今坐等就好。他刚刚舒了一口气,却见两双眸子警惕看来。</p>
九弟啊九弟,你就等着这场好戏吧。</p>
他举杯遥对,敬完凌翼然,再敬夜景阑。</p>
定侯,今日丑事之后,你就该明白能共事的应为何人。</p>
他温润一笑,暗自得意。</p>
就在这时,只见那位年轻左相脸色微异,挥手招来了身后的宫人。耳语一阵,云卿站起身,随着那名宫人向苑外走去。</p>
就从这里开始吧,走向满是血腥的菜市口。凌彻然浅含美酒,笑看溪上,那烂漫春花无尽处。</p>
腹间的灼热越发明朗,一种前所未有的躁动在云卿的身上流窜。她扶着宫墙,只觉被春光迷醉了双眼,“这位公公,怎么还没到?”方便一下要走那么远?</p>
宫人抱着拂尘,深深垂首,“回大人的话,今日男女同宴,近些的厕所都让给了女客,所以要走远些。”</p>
“哦……”她脑袋有些晕,疑似酒气上头。</p>
转过红墙还是红墙,偌大的宫殿好似迷宫。她仰望苍穹,总觉得自己像是逃不出的死囚。她一步步地前行,到最后好像只剩下本能,如被蒙了眼的驴子,只是默默走着。</p>
墙角下忽地一阵阴风,让她惊觉意识在流失。</p>
不对,她虽谈不上千杯不醉,可好歹还是有些酒量的。怎么今日只一杯,就让她有了迷离醉意?难道酒有问题?</p>
也不对,曲水流觞,在杯中做手脚易,可如何左右清溪的流向?思绪像是打了结,堵在一处难以顺流。</p>
身体的本能快于思想,她旋即停步。</p>
“大人?”宫人心下一颤,回首望来,“还有几步就到了,您这是?”</p>
云卿微晃着,举目四顾,红墙里雕梁画栋,分明不是普通宫殿。她抽出腰间的软剑,厉喝道:“大胆宫人!你想将本官带往何处?”</p>
宫人向后退着,没走几步便撒腿狂奔。</p>
她冷哼一声,刚要追上去,就听身后宫门轻轻打开。回首,对眸,开门的宫女大惊失色,她转身刚要大叫,就被云卿捂住了嘴。</p>
“思雁,”身后的男人发出女声,音调还颇有几分熟悉,“是我啊,韩月下。”</p>
思雁僵直的身子忽地放松,她拿开掩在唇上的五指,惊讶回身,“新任左相大人?”</p>
这身一品绛红官袍,这张春风笑颜,来人定是她家主子那个易钗而弁、入朝为相的侄女,绝对错不了。念及此,思雁随即掩上宫门,“小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p>
“这是哪儿?”云卿脱力地倚在墙上,感到腹中的热流越发激烈。</p>
“这是墨香殿啊!”</p>
什么?她进了大内?外官不得入后宫,违者一律枭首。她边走边想着,脑中的结被一点点解开。她开始有些明白了,明白自己走入了怎样一个阴谋。</p>
“卿卿!”只听一声惊呼,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被思雁带入了墨香殿的后院。</p>
“姑姑?”她看着眼前苍白如雪的病弱美人,双眼蓦地睁大,“你的病不是好了吗?”</p>
“咳……咳……”弄墨含泪摇头,激动地将她拉到身前看了又看,“今日不是琼林宴吗?你怎么来了?”</p>
“我……”肌肤接触的瞬间,腹间的灼热像是滚成了火球,云卿几乎难以控制身体的冲动,她脑中警铃乍响,竟被人下了这种药!</p>
“怎么了?”弄墨将她紧紧抱住,“说话啊,卿卿。”</p>
“姑姑。”她勉强地勾起唇角,“你快派人去通知允之,要言律扮成我的模样醉倒在宫门外,再晚可就来不及了……”</p>
“让思雁送你回去吧,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宴上。”弄墨冰凉的手贴上她的颈侧,惊觉她肌肤的灼烫。</p>
“他们既能诱我至此,也会料到我有可能回去。要是被人堵在出去的路上,那真是百口莫辩了。”她掀开脸上的假面,沉声道。</p>
“云破月出,这一次他们绝对想不到……”</p>
同样的人,同样的计,可捉奸这出戏已然荒腔走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