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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是被人赶出来的曹子桓，舒舒服服地赖在自个儿屋里，有人为他舒经活骨。</p>
吴峫手法甚好，指下**，皆是恰到好处，舒坦之余，让人凭生了倦意。</p>
昨夜一番折腾，刚伺候貂蝉睡下，便又平白闯进一人来，灵雎这丫头果真是忒不像话，当真是太耐折腾了，许有时候刻意躲着她，便更生了叛逆之心。</p>
可忆起适才貂蝉醒来，那又惊又忿有嗔又怒的模样，却也好笑，难得在那张花似的脸上瞧见那么多颜色。虽说是碰了那门板一鼻子灰，却也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滋味。</p>
正是情丝缭绕，莫名觉着肩上的手劲重了些。</p>
微一抬眸回瞧，吴峫颔首瞧不见面上所思心中所想。</p>
回了眼，倏然弯曲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大腿，身后的人便轻手轻脚起身，转至身侧，在腿上捏按了起来。</p>
“昨夜，你见过丞相罢。”</p>
吴峫手下动作不停，依然乖顺地回了句是。</p>
曹子桓眯了眼，开始想象起父亲瞧见这人模样时的神色，必定万分精彩。“说了什么？”</p>
吴峫却答，“丞相只瞧了奴婢一眼，并未说什么……”</p>
知道他言之不尽，略略抬眸。吴峫似有所感，亦是开口答道：“奴婢初见丞相，心中忐忑，慌怕得厉害。”</p>
曹子桓霎时来了兴致，哦了一声，道：“丞相对你急言令色？”</p>
却听吴峫道，“奴婢只看见丞相笑了。”</p>
闻言，仿若是依他所言，曹子桓蓦然一笑，咧嘴弯眼，正想说你竟胆小如斯云云。煞见吴峫抬首，“丞相正如将军这般笑的。”</p>
笑容一滞，便自顾闭了眼睛，昂首假寐，抬腿搭在了吴峫瘦弱的肩上。</p>
少年似乎不为所动，丝毫不以是欺辱之意，格外自然地为他顺势**，听头上一声，“还瞧见了什么？”</p>
吴峫答：“奴婢瞧见了许多拥护将军的人。”</p>
只隐约听见闷闷一声应答，吴峫又道：“奴婢还瞧见了反对将军的人。”</p>
“谁？”</p>
吴峫垂眸，好似不是自己在说话，只听见了一句一顿，“西曹掾丁仪，黄门侍郎丁廙，曹属主簿杨修。而且……”听得这人隐约一声应，便也接道，“西曹掾似对将军有恨。”</p>
曹子桓“哈”的一笑，展臂挥袖，枕垫着自己的脑袋，问了一句，“你还认得什么人？”</p>
吴峫只顾低头不言，曹子桓便又道了个字，“说。”吴峫更是俯首，压低了声音，“四公子曹植似乎……对甄夫人另眼相待。”</p>
“呵！”曹子桓撇嘴，“子建那小子自看她第一眼，就生了小心思。甄宓是他的嫂嫂，况自古英雄爱美人，若旁人对她视而不见，便是他们都瞎了眼。再者说……”舒展了身子，摆出一“大”字，叹道：“男儿是身躯，女儿是魂灵，缺了灵魂的身体是行尸走肉，躯体对灵魂的追寻乃常事。”</p>
吴峫笑问：“将军不担心？”</p>
曹子桓抬起臂膀，逆着光亮，打量起自己那张开的五指，缓捏成拳，勾了嘴角，“是我的，便是我的，手里攥着，谁也拿不走。”</p>
另人默然 ，既缺了身躯，又没了灵魂，约莫已不算是人了罢。</p>
笑意依旧，内心却惶惶，这看似平静的日子过着叫人害怕。</p>
蓦地有下人来报，曹植在后院耍起了酒疯，扒拉着水榭的栏杆要跳湖洗浴。</p>
曹子桓刹一皱眉，他不知子建是从哪弄来的酒水，原是这些东西都是防着他的，怎么又让他给弄着了。只怕这小子，将来要栽在这酒上。</p>
冠君侯府中亦是躺着片湖，在改建前的院子里，原是碗小塘，曹子桓好水，便人工扩凿成了湖，颇费了些人力。只可惜这湖未如荆州府中的暖湖一般，连着地脉里的热源，隆冬来袭之时，会结成厚冰。</p>
曾也寻专人探过，可惜这一片地皮，也没寻出冀州府里的一池温泉。</p>
这天气又见了凉，凉风天里吃醉酒的人，散尽了热息，若是真跳进了冷湖里，还不得折了半条命罢。</p>
子建这小子也太过放浪，喜欢高谈阔论、纵酒放歌，却也不得日日风花雪月、声色犬马，这往酒坛子里泡，什么时候能泡出来个长命的？</p>
水榭临湖，这个时日，已然是少有人到往，毕竟天凉，寒气重了些。只这时，却是那水榭里人头攒动。</p>
曹子桓一眼便能看见那疯小子身旁劝说的甄宓。</p>
自曲廊九转，再过一弯，便能探尽其中情况，却是见那曹子建足点于栏杆，一手抱柱，一手执一酒壶，正仰头尝酒，双颊通红，双眼迷离。</p>
尚未靠近，却听见了那小子满口的醉话。</p>
“俯则末察，仰以殊观，吾……吾睹一丽人，于岩之畔。”</p>
伴一声酒嗝，“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p>
“肩若……肩若……肩若削成，腰如……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无加……无加！”</p>
“好，无加！”</p>
众人慌忙欲扶，却又怕四公子气恼，失足跌进湖里。乍一闻声，窃窃侧目，立即让开身去。</p>
甄宓急着拉牵了牵来人的衣袖，“子桓，快将子建劝下来，他平日最听你的话了。”</p>
曹子桓只不动声色地将甄宓拦在身后，抬眼瞧了瞧这个耍酒疯的臭小子，高声道：“子建，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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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曹植闻声“咦”了一声，弯腰探首要看清来人，便又“哈”的一笑，醉笑道：“诶？是二哥呀！”继而探身张臂，曹子桓顺势上前抓他腰带，却是被曹植一把抱住，大声叫唤，“二哥！二哥……你……你知道……我瞧见什么了？”</p>
曹子桓忍着这厮满身的酒气，皱了皱鼻子，闷道：“瞧见什么了？”</p>
曹植抓着他二哥的臂膀，一双醉红的眼睛四处乱瞟，忽而定格于一处，竟是指着曹子桓身后的甄宓道：“我看、看见……洛水的女神……”</p>
曹子桓不曾注意曹植所指，只白他一眼，“洛阳早成了废墟，你又何时去过？”</p>
却听曹植耳边嘀咕，“梦、梦里……嫂嫂……”</p>
曹子桓脸色一沉，扛起曹植便走。</p>
醉酒之人霎时失去大地，被人悬于肩上，腹部颠簸受挤，没走几步，竟是“哇”的一声吐出来。</p>
曹子桓更是黑脸。</p>
“好你个臭小子！”</p>
“女……呕……神……”</p>
“女神都给你熏跑啦！”</p>
小小一场水榭风波，已叫树荫下的小鸟带进了丞相府中。</p>
风波中的人不自知，却能引出一场轩然大波。</p>
二日晨，曹子桓提了一壶子桂花酒，难得躲进马车，拐进了离丞相府邸最远的街角，紧挨着城墙，立着一座精致的小院。</p>
马车停在府外，府前少有人迹，曹子桓从马车里跳出来，轻车熟路地进了府，门内的小厮亦是轻易放人二入。</p>
门头上挂着娟秀的“蔡府”二字。</p>
府内景致温雅，园林精致，光是天井中那一滩以白石铺就的“水面”，荡漾着一圈圈波痕，形意相通。</p>
曹子桓提着酒，跟着领头的丫鬟自侧院小径往里行。</p>
“蔡大家得闲？”</p>
那丫鬟脚步未停，却微微侧首，开口道，“夫人正陪小公子习字。”</p>
“习字？”</p>
不禁呆了一呆，多小的孩子，已然开始习字了，也不知那小娃的手儿，抓得住刀笔么。</p>
自小径过了一拱曲桥，便可见一弯花园，园中廊下，蔡琰怀中圈了一小娃，果在案前执笔书写。大手握着小手，在木简上落笔，小娃看得专注，并未发现有人靠近。</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