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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亮，阳光才洒在齐思河畔的白杨树上，聂博钊借了聂老二的二八大杠，过了桥，就又到陈家河村来了。</p>
到村口的时候，那皮肤白净，但人有些拧巴的大姑娘正在河畔的公路上等着呢。</p>
大长腿把自行车一支，“小陈同志，你先坐上来。”</p>
陈丽娜侧着一坐，一手掰紧了后面。</p>
聂博钊脚一点，自行车飞也似的，就给窜出去了。</p>
秋日的天够蓝的，阳光也够暖的，自行车的辐条在阳光下刷拉拉的碾过秋叶。</p>
“你抓紧了吗？”聂博钊问。</p>
陈丽娜犹豫了一下，本来想一把就搂过去搂到他腰上的，终究还是只就揪住了聂博钊那呢子衣的扣捎儿，“嗯，抓紧紧的。”</p>
还是齐思河畔，不过聂博钊今天不是到桥上，而是到下游的水利水电站，这地方的发电机组，还是聂博钊当初给照料着安装的，他想来看看现在运行的怎么样。</p>
不用说，水电水电站的全体职工，也是停业休产，正在背领袖语录了。</p>
“听说你是大学生？”聂博钊问。</p>
陈丽娜揪着衣角儿，嗯了一声：“我爸教的好。”</p>
“能考上女子师范大学不容易，这跟你爸教的好有关系，但是关键还是得你自己学得好。我还听说你会俄语？”</p>
“跟着收音机学的，就会唱首《喀秋莎》。”</p>
聂博钊觉得这位女同志身材相貌都不错，但就是揪衣服的这个习惯，看起来很让人不舒服，这得改。</p>
“咋大学读一年就回来了？”</p>
“我们家庭成分不行，臭老九。”仔细看，这女同志脑袋还有点儿偏，嘴角总是一抽一抽的。</p>
“你这头咋回事儿？”</p>
陈丽娜头更偏了：“退学之前给武斗了一回，打的。”</p>
武斗的残酷，聂博钊虽没经历过，但也曾听说过。</p>
“落下啥毛病没？”</p>
“一边耳朵总嗡嗡响，头也有些不合适，不过聂同志你放心，这个并不影响我干活儿。”说着，陈丽娜就伸出两只手来。</p>
能小公主的时候就是小公主，能女强人的时候就是女强人，陈丽娜这一辈子，就没服过输。</p>
昨天包了一顿饺子，她两手齐开耍着擀面杖，只凭那两只手，就把聂博钊给震住了。</p>
麻利又能干，手脚还勤快，这是聂博钊对于陈丽娜的第一印象。</p>
“要往医院给你看看不，拍个片子照一下。”聂博钊又说。</p>
陈丽娜头更歪了，嘴角抽的更厉害了，嘴巴也结巴上了：“不，不用。照过了，药也吃过了，医，医生说脑子里坏掉的已经坏了，永久复原不上，就，就只能这么着了。”</p>
难怪一个大学生要给人作保姆，却原来是给人打成傻了。</p>
聂博钊心说真是可怜，不过她这样呆呆的，倒也挺可爱的。</p>
“乌玛依可是戈壁沙漠，日子可不好过，还有三个孩子要带，小陈同志你可能会想家，也可能坚持不下来。”</p>
“那地方有武斗没？”陈丽娜继续扯着衣角，扯了长长的，就开始搓卷儿。</p>
聂博钊顿时就笑了：“石油是国家最重要的产业，是领袖要超英赶美最大的希望，咱们油田上只重生产，别的都放在一边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