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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云笙再一次见到林珏，是在机场快轨的地铁站里。</p>
牟云笙买了一张票，进了车站，在2号线的站台上见到他。</p>
彼时林珏正坐在一个行李箱上，低着头的模样有些恹恹，让牟云笙一时想起了家里的俞浩。</p>
可是，当牟云笙走近他，看见他转过头，刻薄的话还是脱口而出：“林教授，您那点儿小农阶级局限性什么时候能改一改？怎么和小老百姓一样坐机场快轨，让闫稑说一声，学校派车接您不成吗？”</p>
林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站起来抽出行李箱的拉杆，径自往电梯的方向走，留下一句：“他不知道我来。”</p>
这话让牟云笙一怔，跟在后头优哉游哉地说：“二十岁的时候做这种事情还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三十岁还这样，就显得您太不靠谱了！”</p>
林珏上了手扶电梯，扭头看站低了一级的牟云笙，只冷冷一笑，反问：“哦？”</p>
牟云笙看着他，直到手扶电梯到了尽头，都没有反驳。</p>
走出地铁站出口，迎面便扑来一阵凛冽的冷风，让雾霾的天气显得更加不清晰。</p>
“你带够了衣服吗？”牟云笙看他连羽绒服都没穿，不免说。</p>
林珏点头，说：“箱子里。日本没比这儿暖，我只是在飞机上脱了，再没想穿。”</p>
牟云笙一听，低头就要解自己的围巾，却又听见林珏说：“别了，我真不冷。上了车就没事了。”</p>
可惜这时候很难拦到出租车，等到牟云笙好不容易抢下一辆刚刚放客的车时，林珏已经打喷嚏了。</p>
牟云笙提过他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关上门看见林珏还站在车门口，心里啧了一声，往他的后脑勺上一拍。</p>
“傻愣站着。”说完，牟云笙先坐进副驾驶座里。</p>
林珏很快也上了车，他把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手心手背都搓了搓。</p>
牟云笙瞥了他一眼，向司机说了目的地，问林珏：“你们多久没见了？”</p>
林珏先是一怔，然后用非常清淡的语气回答：“九个月。”</p>
闫稑是半个月前来的析津，带着实验室里的三名学生，一落地就有研究所的专车接送，住在豪华宾馆里，各种拉风排场。</p>
当然这都是后来他们和朋友喝酒时，牟云笙听见的玩笑话，他没有亲眼看到。</p>
至于由美女研究生带着游览析津大小名胜的行程，闫稑说他大部分没参与，这个可信度还稍微高一些。</p>
美国人不过中国的新年，更没有元宵节一说，闫稑被学校安排，带学生来析津进行科研交流，就选在了年关的时候。</p>
当时析津这边的学校放假了，牟云笙和闫稑说好来家里吃年夜饭，结果那晚他和俞浩做了一桌的菜，闫教授却没影了，信息不回，电话也没接。</p>
牟云笙前两天和闫稑喝酒时才知道，他和林珏异地了。只是牟云笙没想到，会有这么长的时间。九个月，大半年。</p>
“你总要和他说你来了吧？”牟云笙等司机找零后下车，对正在提行李的林珏说，“你能待几天？万一他再开个会，你俩连面都见不着。”</p>
林珏的脸好像被吹冻僵了似的，没点儿表情，只问：“你前两天又和他去酒吧了？”</p>
牟云笙一怔，反问：“怎么了？”</p>
“没什么。”林珏拖上行李走了几步，“倒是挺自在的。”</p>
牟云笙莫名其妙，好笑地叫住他：“林少爷，您走过了，这边！”</p>
电梯里两个人都没说话，牟云笙站在林珏身后一些的位置，起先以为是自己看走眼，但定睛一看，发现是真的。光底下，林珏栗色柔软的头发里，那两根银发是真的。</p>
“你在东大做实验，还要多久？”牟云笙忍不住问。</p>
林珏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奇怪他为什么站后面，说：“四月份就能回去了吧。”</p>
牟云笙说：“你们学校也真会折腾人。”</p>
“还成，我日语进步挺大的。”林珏说这话时带着戏谑的口吻，见电梯到了，他提着行李出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