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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走得很急,饭店明明不大,但他在曲折反复的走廊里绕了很久。</p>
像在心里的迷宫走不出去。最后他拦住了个服务员请她带路。离司机只有两步路不到他撞到一对中年人。叔叔和婶婶向他微笑,一种裴元从来没见过的表情,像他们刚刚做了场噩梦,醒来后拼命地自我安慰,既惊慌又难过。裴元好奇为什么大人总是能做出没有说服力的表情。</p>
“阿元,真的是你。” 叔叔说</p>
裴元没有心情搭理他:“抱歉,我赶时间,下次再聊吧。”</p>
叔叔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我们是一家人……”</p>
“您有什么事吗?”男孩戒备地甩开手。</p>
“我们担心你,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现在住在哪里?要不要继续回家来住?”</p>
“不需要,谢谢。”</p>
叔叔把笑容都堆到了他面前:“阿元,你不会出息了就忘了叔叔婶婶了吧?”</p>
裴元想发火,但一只手把他从叔叔身边拉开揽到了身后。</p>
他闻到了丹拓身上淡淡的血腥味。第一次,生平第一次他觉得没有比这种味道更让人安心的。他一边放纵自己沉溺在原始野蛮的血气里,一边想,他会患上奇怪的病,比如气味**症,哪天丹拓离开他,他只能通过屠杀来维持这种气味。从此以后人们可以叫他——“血气杀手裴元”,啧啧,先画成漫画,然后做动画,最后搞它个一百二十分钟英雄电影。他一分钱不要,一个签名都不给,他只要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只要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p>
丹拓沉默地牵着男孩的手。程西越过两人站在最前面,他刚刚吐过,衬衣的领子上脏了,扣子解开两颗,晚风把他的领口撑得满满的。他半倚着门框,一只腿曲起,像随时会倒下。</p>
“阿元,这两位是谁,你认识吗?”程西不耐烦地问。</p>
裴元谨慎地看看丹拓。丹拓的手放在他被狗咬伤的那边肩膀上。</p>
本来的怒气顷刻被瓦解,他说:“亲戚,碰巧遇到的。”</p>
程西发出一个“噢”,他掏了张名片递给叔叔:“你好,程西。”</p>
叔叔很尴尬:“您好,我们来看阿元……”</p>
程西打断了他:“有空来家里吃饭,再聊。”</p>
然后他径直撞开了婶婶,向司机走去。丹拓把裴元护在身侧,叔叔本来还想叫他,在杀手凶恶的面孔下闭嘴了。裴元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不甘的表情,他低头埋在丹拓的臂弯里当做没看见。直到上了车,他的心跳还是很快。车子开出去,他只能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p>
裴元不知道要不要和丹拓谈谈。</p>
但是他不想,他觉得很可能只是青春期问题,应该找学校的辅导老师谈。但是没有人真的会去找辅导老师谈话,至少没有人会主动找辅导老师谈话,辅导老师是蛋糕上面的那块写“生日快乐”巧克力牌,形式大于功能,也没有人真的会觉得它好吃。</p>
早上天没有亮他就已经醒来,穿着睡衣和拖鞋往丹拓的房间走。家庭医生为丹拓重新缝合了脑袋上的伤口,伤情并不严重,却可能留疤。如果丹拓想留个贝克汉姆的发型,把疤痕暴露出来,一定给他的个人魅力增加不少分数。但是杀手先生拒绝了,这份职业需要他低调处理自己的形象,最好走在人群里没有人能注意到他。</p>
麻药的时间还没有完全过去,杀手的神经末梢放得很松,他看着男孩光脚爬上了床,费力地抬起眼睛,不可控制地露出笑容。麻药在主导他的脑袋,和喝醉了一样的感觉。</p>
“早,我给你带了点早餐,一起吃吧。你好点了吗?”男孩把手里的面包和牛奶放在床头,摸摸他的伤疤,又低头亲了亲那块纱布:“辛苦啦。”</p>
丹拓的表情很奇怪:“为什么不睡觉?”</p>
“我睡不着,放假了,想到不用上学有点兴奋。”裴元问:“你接下来几天有空吗?我们能不能单独出去走走?学校布置的作业要看三本课外书写读后感,可以陪我去逛逛书城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