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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肩并肩在桥上坐下来，谁也没有最先开口。</p>
海水拍打着周围支撑阁楼的大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雪花寂静无声地飘落在下，在自阴云的缝隙里洒下的天光中。</p>
鼻尖满是湿冷的海风的气息，没由来的，隔着一臂距离坐着的两个人，都有一种仿佛还置身在那个小渔村、那间破旧的置物间里，从未离开过的时空错乱感，</p>
旧日时光的上浮，让人恍惚。</p>
“你手上的伤，还好吗？”</p>
黑发女孩就在这时出声了。</p>
如果不是她问，真夜早也忘记了这事。他手臂上被鸟怪划开的伤完全没有好，一碰水就火辣辣地疼。</p>
后来他才发现，那上面残留着乌鸦妖怪的妖气，使得那伤口始终无法愈合，他没有办法，就一直这样了。</p>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面不改色地撒谎道。</p>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怀疑对方对他，有一种类似于雏鸟的依恋情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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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离开熟悉的家乡，来到陌生的所在，似乎使得这种情节愈发的严重了。</p>
真夜不想这样。</p>
在这之前他就开始有意避开对方了，甚至阁主将女孩带走之时，他连一个告别的目光都未曾给过。</p>
即便如此……她还是找过来了。</p>
在真夜发呆的时候，女孩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松开原本打算一起送出的药膏，使其落到袖口深处，又慢慢伸出双手，露出袖下、手中一直捧着的方正油纸包。</p>
“……这个给你。”</p>
她顿了顿，“我听说了今天女炫责罚你们的事情。”</p>
真夜凝神看过去。</p>
停在空中的手半掩在洁白的袖下，已经慢慢在褪去做杂活时长出的茧，因为每日都会用名贵的精油进行保养，在靠近时也会嗅到沁人心脾的淡淡香气。</p>
在分开后，他们两个人的人生就已经改变了，这样的改变，只会一直持续，一直持续，直到面目全非。</p>
金发男孩没有马上接过去，他的面容沉浸在下方海面反射而来的水光中，肌肤是幽暗的苍白的，只一双暗金的眼眸眸底盛着潋滟波光。</p>
“你一直…在关注着我么？”</p>
吐出的声音，比落雪更冰冷无机质。</p>
“是的，羽衣。”</p>
对面女孩神色未变。</p>
音气依旧带着小孩的稚嫩，却已觉敲冰戛玉，叫人的心仿佛都要安静下来。</p>
“只要攒够了钱，就能够回京都去。”</p>
垂眸，她以一种两个人从未分开过的口吻说道，“老师告诉我，只要我努力练习，早日成长为能够支撑起离人阁的台柱，那时，就会放羽衣离开。”</p>
“我能听懂，她没有在骗我。”</p>
“到了那个时候，我将攒的钱给羽衣，羽衣，就可以回去京都了。”</p>
日夜的苦思冥想，换做此时的寥寥数言，女孩静静地阐述道，语毕，她倾身而来，将油纸包递放在真夜双腿上。</p>
“……是用老师奖励给我的钱，托人带进来的。”</p>
随着倾身的动作，几缕乌黑的鬓发垂下，遮住了女孩清妍的侧脸，当她坐回去，再抬头看真夜，纵使双眸仍装作如常，也许是害羞，也许是因为寒夜，颊上已带出玫瑰色的红晕。</p>
将一切能做的努力，她都做到了。</p>
在真夜因为计划的毫无头绪而烦恼的时候，她也在为真夜能离开而苦思冥想着。</p>
如果只是单纯的依恋，根本没必要做到这一步。</p>
这样漫漫想着，大筒木真夜心中忽而一空。</p>
“你……”</p>
“阿离。”</p>
黑发女孩轻轻道，音色像是压下的琴弦，睫毛像是鸦羽，轻轻浮上来，露出一双红宝石般的眼，她期待道：“老师后来给我取了名字，用的离岛的离。”</p>
“阿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