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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某亦是一介商人，所谓熙熙攘攘，皆为利来。饭不用再请，两万块的便饭我三十多年来还未曾吃过，也不必便宜Sio，哈哈他是只配生啖牛羊的野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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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韩氏兄弟与一干金融巨鳄如何商议做空股市谋利，陈凌这厢满心忧虑，因刚从爸爸那溜了不好回去找骂，只赶紧回到万铜里打电话，结果话没说几个字，就被劈头盖脸教训一通，等他再三保证以后绝不嫖/妓，陈齐知已经气得把电话摔断了。</p>
偏偏陆识忍还要添乱，长臂一揽把人抱到腿上，幽幽地追问怎么和“嫖”字扯上了关系。</p>
陈凌轻哼一声，怒眸含春，桃花眼湿漉漉的，勉强把某人伸入毛衣下作弄他的手拽出来，“嫖什么嫖！小混账，都是你害的。以后不许再、再……爸爸只看见肩窝几处痕迹就误以为我去**寮厮混，那要是看见——我去哪找那么不要脸的姑娘阿。”</p>
他心里乱的很，随便亲了一下陆识忍，敷衍完大多数时候很好应付的情人便去楼上写信，提笔疾书的同时断断续续地告诉对方今天发生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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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凌庸止再拜稽首，愧惭涕零，怅恨难抑，愿父亲大人息怒息怒。]</p>
[去岁春，儿子曾见父亲用心于股市。忽想及前岁，父亲屡屡寄信催款，念西医腰病手术仅费去一千元，不知其余数万与此事有无干系？非小儿置喙，实乃今日逢韩析吾等人，知其联手众贾欲做空谋利，兹事重大，敢不请父亲大人知晓。]</p>
[顺颂时祺。凌谨候父亲大人玉音。]</p>
“这件事麻烦在韩析吾人强势众，即便把他们要做空的消息放出去——头一个就找到你，纵然普通股民连夜撤股，他们亦可倒过来利用之——由洋**纵的股市的利害关键即在此。”陆识忍说罢，沉吟不语。</p>
陈凌点头，“是啊，他肯定不做空改做多了。那个韩析尤……你有没有熟悉美利坚那边金融情形的朋友？Swords是什么体量的家族公司？我怕这事弄不好，下月股市必然大跌，许多股民要破产。每年来个两三回，钱都流入洋人的口袋里，何谈实业救国。”</p>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陈齐知此次却被儿子完全猜中了心思。</p>
他见股市情形很好，正犹豫着要不要做多——收到陈凌的信，反而坚定了做多的主意，索性把全部身家一齐投进去，联合十几位雄心勃勃的实业老板密谋操盘，决意等到下两周股价最高点便尽数卖出。</p>
总之，他绝不肯听从小辈的建议，无论正确与否。要他低下头颅，以极屈辱的方式交让父权和身为一家之长的尊严——</p>
他想他还没有老。</p>
他是可以掌控儿子陈凌几十年人生的——就像他父亲当年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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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过去，时间一晃到了四月。</p>
最近书局里向财会部申请预支工资的职员多了起来，理由各种各样，有的说要去读夜校，有的说想添置一辆自行车，有的则浑水摸鱼、不讲逻辑，说上个月太太吃胖了许多要去买减肥药——然而他根本没有太太。</p>
负责核查的职员竟都通过了。</p>
陈凌听助理报告完毕情况，叫来小耿问话。</p>
小耿一拍大腿，“嗐，我说什么事呢。陈局，这也不要紧，您放心，我们不会罢工的。”</p>
“怎么说？罢工？”陈凌修改稿件的手一顿。</p>
“是，我跟您悄悄讲吧，公会里有可靠的消息称下周全沪制造业要举行联合罢工。大家怕又跟上回一样乱糟糟的——先多买些吃的用的备着……您看，大家要的也不多，都是预支半个月、个把月的薪水。”</p>
“唔印刷厂那边呢？”</p>
“印刷厂？我们是书业下的印书厂子，算在书业下辖的工会里，不是做瓦楞纸的厂子。那家伙，工人天黑做到天黑，被滚轴机和装订机压坏手指的不计其数，待遇更是天上地下，不罢工怎么活命呀。我从此知道知识的好处。”</p>
“好，我晓得了，你去忙吧。”陈凌捏了捏鼻梁，随即打电话问父亲晓不晓得罢工的事。</p>
电话无人接听。</p>
他想爸爸可能去开会了，抑或是仍为自己“嫖/妓”的事生气，挂了电话伏案专心工作，下班后方拨号至陈宅。</p>
“少爷？老爷……好像丢了一份挺重要的文件，他一个人开车往万铜里去找你了。少爷，你上月来老爷书房找链子没碰什么吧？”</p>
陈凌暗道不妙，捡起沙发上的黑色风衣边系腰带边下楼。</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