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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突破了地平线,屋内的光亮肉眼可见地聚集增加,更将陈凌的影子投射在陆识忍一脸郁气的脸上。他是昼夜颠倒、作息混乱的少数人,刚睁眼时脾气最恶劣;服侍他的老程则常年不合时宜地入侵他的私人领域,助长了少年陆识忍未全清醒时的凉薄。</p>
陈凌被陆识忍眼睛里毫无感情的冷漠疏离吓得悻悻收手,转念一想:我是主他是客、我是兄他是弟,没道理竦骇,又双手抱臂坐在床边觑看他,“你什么意思?”</p>
“没什么意思。”陆识忍皱着眉掸了掸被陈凌碰过的睡衣衣袖,“嫌你吵,你、”他听见屋顶房梁上三两声急切的鸟鸣,直截地表明自己的感想:“比麻雀吵许多。”甚至又补充一句:“很烦。”</p>
一时屋里唯有陈凌呼气的声音。肺部艰难吸入热潮的空气,引起他鼻腔阵阵酸涩。</p>
春末夏初着了凉,外热体寒,最是难愈,粗鲁汉子说话都比平日弱三分。</p>
何况金尊玉贵、懈怠锻炼的陈少爷。</p>
陈凌咬牙忍下两个有损气势的喷嚏,难听的话一并错失了说出口的上佳时机。</p>
……</p>
陆识忍闭眼休憩片刻,眼皮上的光亮与阴影挥之不去,心下懊恼如何也睡不了,睁眼一扫,把陈凌眼角发红、抿唇鼓腮的气愤模样看个正着。</p>
他与默默不语、强忍鼻涕喷嚏的陈凌对瞧半晌,成熟男子的心思分寸总算回归身体,又带了些纵性伤人的愧歉——语气几乎是尽他所能的“温柔”:“……你是不是生病了。”</p>
陈凌好容易忍住一个喷嚏——忍得眼睛含泪,乍听某人的风凉话,怒火更生,筛去些不雅的词喝骂道:“你个忘八仔,说的什么废话!刚才不是问了一遍了么,哈,又讲一遍,怕我耳朵聋听不清是不是。我病个屁!起来,昨个夜里是没得法子,算我拦了你睡觉的地方……生病……病……”他自以为抓住了二人角力的诀窍,卸下愤懑、不住地朝陆识忍冷笑。</p>
一通骂很害了陈凌的嗓子。他说完勉强吞咽时剧烈的刺痛袭来、约莫出血了,因而不由有些灰心怠慢、神情恍惚。</p>
陆识忍骨子里顶傲狂一个人,三番两次受人污蔑——自然语带讥诮:“表哥去读读《疾病学原理》一类的书怎麽样。我若有性/病——表哥如今的症状、依我看很像是受感染了。切莫讳疾忌医、错症下药、以致耽误性命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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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实已收敛许多,按陆识忍的想法:陈凌狎/弄男/**、花眠柳宿的恶习终有一日叫他吃尽苦头、把父母家产败光、落得凄惨境地。</p>
自然,陈凌又与他见过的纨绔不太一样,他是……他是……陆识忍依旧无法确切形容。陈凌对他有别样的吸引力,那么为了他的观察不受阻碍,他蛮不讲理地希望把陈凌留在这一刻的状态里,直到观察的兴趣消失。</p>
他是……他是……</p>
他是……</p>
一片空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