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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后，沈如英听话了一些，按时吃药，也没再出现情绪崩溃的情况。</p>
但药物起效后却又焦虑不安起来，开始拒绝童言的接近，不停赶他走。</p>
经过那一晚，童言已经明白，沈如英所有的抗拒，都是一种类似战斗的反应，而敌人只是他自己，所以被骂被赶也不动摇，紧紧守着他。</p>
几天下来没有进展，Neil也没有好办法，童言想了想跟他商量，能不能隔离周围所有人，医生和保镖也退出去，把空间让给他和沈如英两个人，让他试试能不能帮上忙，Neil考虑后答应了。</p>
偌大的房子静了下来，每天等沈如英睡了Neil才会过来了解病情，有时候沈志远夫妇会一起来，多是带些吃的用的，帮上一点忙心里也好受一些，徐菲和冯蒋义则在后方为嘉年忙碌。大家都以自己的方式关心着，等待沈如英的回归。</p>
五叶地锦覆盖的小小别墅真的成了两个人的专属病房。</p>
沈如英搭理童言的时候，童言就絮絮叨叨地多说一些，哪怕只得到一两句回应。他会准备两份一模一样的饭食，沈如英吃多少他就吃多少，再一起站到体重秤上，看数字是否往上涨，猜测是谁有了进步，以此纠正沈如英的厌食；也会让沈如英参与他的复健，作为他与康复师之间的翻译，或只是配合他完成机械而简单的锻炼动作……</p>
要是沈如英不搭理他，他也不勉强，就自己打发时间，复健、看书、看电影，仍旧定时做饭，收拾衣物和房间。</p>
而当沈如英情绪糟糕起伏不定，他就像那个夜晚，抱着他安慰他，偶尔讲述自己多年来的琐碎生活，直到他闭上眼睛呼吸平稳；或陪他彻夜不眠，从窗口看第二天的日出。</p>
当年车祸发生时，亲人离世是塌下的天；抚养沈如英时，放弃出国机会是塌下的天；真相掩藏不住时，别离是塌下的天……每一次天塌下，妥协也好，接受也罢，童言都得从废墟里站起来往前走。如今沈如英生病成了塌下的天，而他早已百战成神，发誓再艰难也要熬过去。</p>
人越痛苦，就越容易快乐，沈如英的一点点好转，都另他开心不已，他甚至觉得，世界缩小，时间倒流，一切仿佛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那时的沈如英也曾抗拒他的接近，直到后来慢慢交织交融，难以分离。</p>
现在不过是各自长了几岁，需要更多的时间而已。</p>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平静的一日三餐中，童言的努力终于起了效果，沈如英的情况稳定了下来，但卸不下的包袱压得他对一切喜乐的感知迟钝而惴惴不安，和童言也隔着距离，不远不近。</p>
直到那天，童言看着电视睡着了，后在一阵焦香中醒来，发现电视音量被调低了，厨房里有人在忙碌，穿着和他同款的围裙。</p>
他对着背影叫他：“如英？”</p>
沈如英回过头来，露出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笑容：“童哥，你的蛋挞烤焦了。”</p>
“是吗？这个烤箱太复杂，我不太会用。”童言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他。</p>
虽然他状况好转，但还是有反复，昨天又突然把自己关在卧室不出来，只能通过摄像头确保他的安全。</p>
“柜子里应该有说明书。”</p>
“那我们一起找找？”</p>
两人翻找片刻，沈如英找到了，递给他。</p>
他又道：“是英文的，你帮我看，我们一起再做一次吧？”</p>
沈如英打开说明书道：“好。”</p>
谁也没有刻意说话，一起清理了台面，扔掉失败的蛋挞，又将原料备好，从头开始合制另一份，见时间已晚，也没有做饭，而是煮了两碗泡面，卧了两个荷包蛋，一个五分熟，一个七分，正是两人的最爱，一如从前。</p>
吃完饭，沈如英进了浴室，童言收拾好碗筷，后于他洗了澡，见他卧室没关，如同一个沉默的暗示，于是他进了他的房间，上了他的床。</p>
这一次，沈如英主动靠过去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肚子上，早早安睡了过去。</p>
就像十多年前接纳童言，如今他再次把自己完全交给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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