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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绿色的植物在黑暗中龇牙咧嘴，头顶的路灯结一层透明的霜雪，半光半影，黎橦一改往日里吊儿郎当的表情，换上警惕和防备，那双看着许逸西的眼睛不再灵动清澈，而是模糊和疑迟。</p>
“他是谁，”黎橦语气生硬地问，脾气不知道是冲谁发的，眼睛却一直看着许逸西身后的董然，“怎么回事？”</p>
许逸西顿感疲惫，黎橦的直来直入叫他一时间像是被扒了皮公开处刑，曾经苦心遮蔽的东西都被暴露在了刺骨的空气里。</p>
如果被黎橦知道了他的性取向，黎橦会怎么想。</p>
许逸西的疲惫在黎橦看来只是敷衍，他压低了音调，声音沙哑地问：“他缠着你？”</p>
许逸西脑袋“嗡”地一下仿若死机，条件反射地闪躲：“没有。”</p>
黎橦的心脏寒冰煎着烈火，他对刚才16号的醋意已经满天，却又恐惧许逸西是不是很难接受和男孩子。</p>
两个人的影子隔一条布满路灯的道路，各自形单影只。</p>
黎橦的反常叫他一整个晚上胡思乱想，第二天许逸西眼眶隐约乌青，他回班把书包塞到桌洞，心烦意乱地看书，以至于数学课上，老纪喊他好几声都没能听见。</p>
同桌连忙晃晃他的肩膀，急切地小声提醒：“许逸西，许逸西！数学老师叫你去黑板做题。”</p>
许逸西这才如梦苏醒，在全班同学诧异的目光下走上了讲台，黑板上是一道颇为古怪的函数大题，他佯装冷静地从盒子里抽一只粉笔，仰着脖子看题。</p>
若是平时，读题时间也只有几秒钟，可是这次三分钟过去了，许逸西还是一动不动，底下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皆是一脸不可思议。</p>
“许逸西是不是也泯然众人了？他以前做题不是超快的吗？”</p>
“不是吧，肯定是这个题太难了，连许逸西也不会。”</p>
“可是第一步很简单啊，先写点步骤不行吗？”</p>
“对啊，他不会是站在那儿走神儿了吧？”</p>
凌乱的私语声惹得许逸西头皮一阵发麻，题目上的未知量在他的视野中逐渐扭曲，读题都磕磕绊绊，脑子里全是黎橦昨晚那冷冰冰的眼睛。</p>
他为什么生气，他是不喜欢董然，还是恶心了男的和男的也能谈恋爱？</p>
啪嗒一声，手里的粉笔被许逸西一下子捏断了。</p>
这下老纪终于忍不住，皱着门头道：“这个题许逸西都不会，你们班期末考是要全军覆没？”</p>
老纪把许逸西手里惨变两节的粉笔拿了过来，叫他回去，许逸西坐回到位置上，看着讲台上老纪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进去他在讲什么；老纪的手在黑板上画图写步骤，许逸西却满脑子都是黎橦。</p>
下课之后，老纪单独找许逸西谈了话，还问他是不是没休息好，上课是不是走神了。许逸西主动认错，老纪看着他眼眶下的乌青，也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叫他别那么大压力，有什么事情找老师谈。</p>
许逸西强行打起精神，上完了接下来的英语课，第二节课件跑操又该叫文艺委员带着去练舞蹈，文艺委员有点担心他的状态，跑过去问了几句，最后叫他好好休息，明天再排练。</p>
班里只留了几个不用跑操的老弱病残，许逸西放下课本走了出去，他不愿意去操场，怕再遇见黎橦，也不愿意再呆在班里，有种窒息的烦闷。</p>
等他意识过来，他已经走在了去七楼的楼梯的上。</p>
教学楼越是往上人就越少，空气都带着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