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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大少爷明晚直接去赴宴吧。”纠结了好些天，最后自己让了步，虞小满心里不是滋味，“别跟他说我病了，就说……就说家里没饭吃。”</p>
口信带得及时，这晚陆戟没回府。</p>
虞小满嘴上说着不等，躺在床上又睡不着，听到点动静就抻着脖子朝向门口，见推门进来的不是陆戟就黯然失落，心想果然如此，自己主动提出帮忙应付长辈，他就不乐意回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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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桃见虞小满烧得稀里糊涂的可怜样，骂他傻：“叫你嘴硬，叫你逞强，外头哪家夫人病了不是可劲儿冲相公示弱撒娇？大少爷性子再冷也是个男子，但凡男子，就没有不喜欢自家夫人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你缩他怀里一哼唧，他能把天上的星都给你摘下来。”</p>
“又看什么话本子了？”虞小满有气无力地问。</p>
虞桃挤了湿帕子往他脑门上一拍：“这个你甭管，反正有用就行。”</p>
凉帕子捂得舒服，合上眼睛，身为男子的虞小满斗胆想象了下陆戟大鸟依人歪在自己怀里的娇羞样子，不禁憨笑出声，半梦半醒间连着念叨了几声“好好好”。</p>
次日六月十八，宜嫁娶。</p>
京城统共这么大地方，陆家和沈家离得又不远，一大早就有一帮家奴去凑热闹讨喜糖，虞小满耳朵灵，沈府送亲的鞭炮声都能听得几声。</p>
他还是烧得厉害，皮肤热，身子里头却是冷的，听虞桃说发了汗便能好，裹着被子瑟瑟发抖。</p>
下午太夫人来探望，冯曼莹作为婆母也不情不愿跟了来，进屋四处打量一番，满嘴风凉话：“启之这是赶着去见旧情人最后一面了？”</p>
被太夫人瞪了一眼，才迤迤然坐下，仍有些阴阳怪气：“不是我说，你也机灵点儿，连个男人的心都收不服，以后还能指望你接我的班，做当家主母？”</p>
虞小满懒得搭理她。</p>
若不是今儿个不舒服，他早就一水草甩出去，把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女人绊个狗啃泥了。</p>
太夫人倒是说了几句寻常长辈该说的：“身子不舒服就多休息，启之吃完喜酒回来也别让他进屋了，省得熏着你。”</p>
所有人都默认陆戟会赴宴，并且会喝个酩酊大醉。</p>
虞小满仰面躺着，目不转睛地看雕花床顶，心想也好，这床不够大，睡两个人本来就挤得慌。</p>
他还没见过陆戟喝醉呢，说不定跟夜半三更在街上游荡的醉鬼一样讨人嫌，还是别见为妙。</p>
如此安慰自己，虞小满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头次醒来外头天还亮着，再度醒来耳边似有熟悉的车轮滚动声。他全当幻觉，急于让这难熬的一晚赶紧过去，绞紧眼皮没睁开，不多久又睡了过去。</p>
第三回醒来，外头打更的扯嗓门喊“防偷防盗”，估摸着刚到亥时二更，虞小满打了个大哈欠，挤出两滴泪，用手抹了举在眼前看，见并未变成剔透的鲛珠，司空见惯地叹了口气。</p>
泡了两回凉水澡，又睡了七八个时辰，这会儿烧得没那么厉害了，身上也有了点力气，虞小满翻个身打算起来寻吃的，一动发现不对劲，另一只手怎的被握着？</p>
猛地睁开眼，目光虚虚晃晃对准床前坐着的人，虞小满以为自己在做梦：“你怎么回来了？”</p>
陆戟日沉时回府，进了院子想起昨日收到的家中没饭吃的口信，稍有犹豫，又念着太夫人的交代，回到家无论如何也该与夫人通报一声，便让段衡退下，自己进门了。</p>
进到里头，看见床上盖着薄被鼓起的一团，才知道虞小满在睡觉。</p>
过不久虞桃推门进来，从她口中得知虞小满发了整整一天的烧，陆戟先是一愣，随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p>
昨日诸事缠身，新一批禁军即将被派往宫中，陆戟亲自检阅新兵，晚间还要核对名册，是以家里来消息让有事莫回，他便干脆歇在练武场，将手头的公事处理完。</p>
今日监督新兵调度，眼看没旁的活儿要干，陆戟便回来了。</p>
听闻大少爷归府，院中的下人们着手备餐食，陆戟对虞桃说：“晚些吧，待夫人醒来一起吃。”</p>
一等便是两个时辰。</p>
虞小满睡得沉，梦呓都不曾有，现下醒了倒精神抖擞，瞪大一双黑亮圆眼瞧着陆戟：“你不是去见沈小姐了吗？”</p>
这话说得陆戟更茫无头绪：“我何时说要去见她？”</p>
自觉失言，虞小满改口道：“就……喜酒啊，他们都去了。”</p>
从他躲闪的眼神中，陆戟大约领会到他的意思，却没点明，只说：“贺礼已差人送去了。”</p>
“哦，哦。”</p>
虞小满还懵着，搞不明白原该在心上人喜宴上喝醉的人怎的出现在这里，还乖乖地由着自己牵他的手……牵手！？</p>
接连受惊令虞小满方寸大乱，忙松开五指放开陆戟的手，扭身发现自己身处床榻无处可躲，又慢吞吞转回身来：“睡梦里神志不清，拉了你的手……失礼了。”</p>
没承想有朝一日会反过来收到“登徒子”的赔礼，陆戟神色微滞，垂眸道：“无妨。”</p>
裹着衾被发了一身汗，虞小满下床先行沐浴。</p>
屋门时开时关，菜品被陆续送进屋，屏风后头都能闻到熟鱼的腥味。</p>
想着待会儿出去定要找个离红烧鱼远些的位置坐，虞小满抚着湿发到外头，扫一眼桌上摆着清淡的两菜一汤，哪有鱼的影子。</p>
行至桌边坐下，方拿起筷子，陆戟将盛了一碗冬瓜排骨汤放到他面前：“清火去热，多喝些。”</p>
虞小满连声应着，捧起汤碗喝一口，躲在碗沿后的嘴角止不住向上弯起。</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