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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年末总有一堆难缠的会议与应酬，万芳阁涉及的买卖不少，有些生意早已无法收手，只能转手他人。</p>
万芳阁就像一块五味俱全的大饼，来者各取所需，卖者深受其益。但这块大饼有如以肉为材，以血为料，并非有钱就可做成。</p>
今日在万芳阁有一场中式应酬，我会将手头的一块饼转手他人。我不知她还愿不愿意踏入那里，本没想带她前去。可她这几日又是闷闷不乐，我想着带她出来走走，随口一提，她也不理不应，不知又生哪门子的气。</p>
时间一到，我准备自己出门，却见她已换了一身旗袍在门口等着。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看她穿旗袍的样子，浓艳的妆容给她带来一股略带违和的风尘味。也许是我对旗袍不太懂得欣赏，在我见过的女子中，穿旗袍最好看的也只有蒲扇。</p>
我怕她到那会不舒服，不免嘱咐着：“今日在万芳阁不比以往的应酬，你要是不喜欢那地方，不必勉强。”</p>
她面无声色的看着我，车子一到就钻进车里，一路无话。</p>
到了万芳阁，我没有与她一同入席。今日来了许多形形**的人物，既有达官显贵也有三教九流。我在主桌专门应付着这些想要“吃饼”的客人，时不时的往次桌方向看去，见她坐在座位上静静看戏，我也放心了些。</p>
面前走来一位大腹便便的军阀，这类人往往贪而无信，甚是难缠。拖延了许久，再次往次桌望去，我没有看到她的人影，却看到了尹月。</p>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在这种场合看到他了，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一时间他在上海人的口舌下议论纷纷。而随着时间的磨灭，风波消散，梨园新秀崛起，战乱爆发，在这纷乱的时代下，无人会再问起一个曾经当红的戏子如何沦为阶下囚。直到他带着自己的堂口回到上海，准确的说，他已是个前任堂主，而现任堂主则是个常常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十几岁的孩子。</p>
我不关心他回来究竟为何，也不想与他有其他联系。眼前看不到阿黍，我总预感有些不妙，再也耐不住性子坐在这。我令秘书在这全权处理，顾不上围来的宾客，一个劲的冲出万芳阁，出来没跑几步就看见墙角下一个单薄的背影。</p>
她只穿着一身旗袍，外套都没有披上，躲在这寒冬中瑟瑟发抖。</p>
我走近她，她惊慌的回望，胸前的衣襟被她揪得起皱，脸上又是挂满泪水。</p>
她见是我，又将头别了回去，听着呼吸都有些困难。</p>
“你这样，可是为他？”</p>
她没有回话，我站在她身后，语气里充满了鄙夷。</p>
“愚蠢！”</p>
“要你管！”</p>
我听着就火大，一把拽起她的胳膊。</p>
“少管闲事！”她挣扎着挣脱。</p>
我冲她喊道：“我管闲事？那你就不要总是在我面前为了一个恨你的男人落泪！”</p>
“啪！”一道耳光火辣辣的扇在我脸上，狠狠的落进心里，痛得无法言喻。</p>
这回，我硬生生的戳中了她的软肋，她转身在寒冬里逃走，我看着她逃出了我的视野。那一刻，我竟像一只发疯的野狗在夜里疯跑，跌跌撞撞追寻着她的身影，拼命的伸手抓住那朵旗袍上凌寒独开的梅花。</p>
“阿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