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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洲白敛了眉，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有如天光乍破，沉如惊雷：“将军，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1。”</p>
季飞光猛地抬眼看他，握紧了手中□□，然而这次。他并没有出声阻止眼前少年的不敬之语，而是久久沉默了下来。</p>
正待两人各怀心思，默默看着满室刀剑不语，就见沈青只身从门外走进来。两人正要装作平日的样子扬起个笑，沈青已一撩裙摆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p>
“父亲，女儿想随您一起去渝州。”</p>
此言如一石惊起千层浪，季洲白还没反应过来，季飞光已是皱起了眉脱口而出道：“胡闹！”</p>
“渝州远在千里，战场上刀枪无眼，这是能作儿戏的事吗？”</p>
季飞光难得的对着女儿沉了脸色，却见女儿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毅沉静。</p>
“父亲，您先别生气，请听我一言。”</p>
“您的担忧我都知晓。身为女子，是该如《女戒》所训，长在深闺，宜室宜家，勤不告劳，清静自守，未嫁从父，出嫁从夫。”</p>
“可我不愿意，爹爹，我不愿意。”</p>
“我是您的女儿，是齐国战神季飞光的女儿。我不愿意囿于后院一方小小的天地，我不愿意藏身逼仄的府邸潦草一生，我不愿意逆来顺受，一叶障目固步自封。我想去看这世间天地浩大山高水长，去见这人间众生样貌百事面目，哪怕是一次也好。”</p>
“云亭你.....”</p>
“爹爹，我潜心医术，苦心数年学得一身本领是为了救死扶伤！是为了去把那些在前线奄奄一息的齐国男儿拉回人世，而不是给那些夫人小姐们开什么保养方子！昔有百夫长怀一身武艺不得施展，是您慧眼识才力排众议破格提拔被传为佳话，那么，女儿为什么不可以呢？只是因为，我是女子吗？”</p>
沈青跪在地上，字字泣血，面上却神采飞扬、光芒熠熠，几叫人不能直视。</p>
季飞光闭了闭眼，艰难道：“云亭，你听为父说.......”</p>
“她说的很对。”站在一旁原本一字不发的季洲白出声道，他勉强收回落在沈青身上的视线，看着季飞光道：“云亭聪慧灵敏，又性子坚毅，这些日子勤加练武，体质也好了不少，随军也是可以的。”</p>
“连你也跟着她胡闹！”季飞光不敢凶女儿，就回头训季洲白。</p>
季洲白一笑：“前朝也不是没出过女将军，只是随军而已，我会好好保护云亭的。”</p>
沈青连忙顺杆向上爬：“我保证！我绝对不逞强不乱跑，乖乖待在营中，绝不扰乱军中秩序，一切都听季将军指挥！”</p>
季飞光没绷住嘴角抽了抽，又摆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喊道：“我还没同意呢，要你乱保证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提步走出了演武场。</p>
季洲白转头眉眼一展：“看将军的样子，这事儿算成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