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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换了一身宫女服饰洋洋得意的沈青，江流没忍住，叹了一口气。</p>
这几天他成日里劝说，到底是没劝下公主打消这个上元节出逃的念头。</p>
“好了，都箭在弦上了你老叹气也没用，快快快，你收拾好了没有，咱们上路吧。”</p>
“...殿下您别用这个词，晦气。”</p>
“好好好，我不用。”</p>
可以出宫，她现在一切好说。</p>
江流拿她没办法，把人好好的安顿在马车里，驾着车出了城门，他最近替曹公公办事与城门守卫混了个脸熟，又有沈青提前搞来的腰牌，没费什么功夫就出了城门。寻了个安全的地方停下马车，江流给兴奋的要跳下来的沈青穿好披风，戴好风帽，一脸认真的安顿“提前说好，殿下，咱们这趟最多半个时辰就得回，一刻也不能耽误，不然下次再想出来就难了。”</p>
事关游玩，沈青很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马上就跳起来挂在他身上让他抱她下马车。</p>
江流：......</p>
上元佳节，帝京盛况，行人摩肩擦踵，黑夜亮如白昼。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一夜鱼龙舞。</p>
江流牵着她的手护他在身旁，说是金枝玉叶的帝姬，打小养在深宫里何曾见过这样的热闹尘世，见着捏小人的手艺人便移不开眼，回头又瞅见街边喷火的卖艺人唬的眼睛都直了，只会攥着他的手指给他看。江流看她一团孩子气，更怜惜她今日开心，什么都由着她。她看见路边卖的民间小吃，回身扯着他的袖子央他买，他便也纵着她的性子买来给她尝，只准她咬一口余下的都扔了，一手拿着她看上的小摊上的玩意儿，一手护着她往前走。</p>
大周民风开放，又是在上元节这样的好日子，有许多年轻的小夫妻牵着逛夜市，也有带着帷帽相携的未出阁的小姐闺秀由丫鬟围着看灯，年纪轻性子温和的父亲扛着小女儿去猜灯谜。沈青糖葫芦咬了一半就被没收，正闷闷不乐，看着这些人情不自禁说道“真好。”</p>
江流看她一眼，灯火辉煌车水马龙里她神情寂寥，眼里有羡慕。</p>
他在她身边伺候时日也久，宫里人情淡漠，温贵妃的性子不是能疼宠儿女的，即便是她眼瞅着得宠，她也不可能全无顾忌的与皇帝嬉笑玩闹。</p>
才那么小小的人，又娇又弱。</p>
他对着她总会心软。</p>
他不是心软的人，却总会拿她没办法。他打算骗着她利用她，却对她好成了习惯。</p>
他这辈子淋过最冷的雨是崇宁十七年的雨，乳母身上溅出来的血落在他脸上，温热的，却冷得他骨头都在疼。</p>
她却会在乎帝京的冬天是否冻坏了他，逼他喝呛人的姜茶，把暖炉偷递给他。</p>
皇城这么脏的地方，养出来这么干净的她。</p>
他都觉得不可思议。</p>
江畔突然炸开第一束烟花。</p>
沈青回了神，江流牵着她引她往江畔走，“开始放焰火了。”</p>
江流带着她一路穿过人群，把她小心翼翼护在怀里，到了江畔，天边火树银花，沈青仰着脸一瞬都不肯眨眼的看，江流无奈，放下手里的小玩意儿，把提前备好的手炉塞到她手里，又整了整她的风帽，看她一张小脸缩在毛绒绒的风帽里，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天边浅浅的盈在她眼里，像给春池里洒了一把碎晶。</p>
明亮动人的他不敢看。</p>
沈青看了一会焰火，瞅了一眼身边沉默的少年，嘴角一弯冲他说“江流，你把眼睛闭上。”</p>
江流不解“怎么了？”</p>
“让你闭上你就闭上啊。”看江流不动，她干脆上手蒙住了江流的眼睛，另一只手拉开了他的掌心，把一直藏在手里的东西放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