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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一惊:“难道是?”</p>
杨朗低头喝了口茶:“或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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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朗这边正喝着茶,楼下却传来阵阵马蹄之声。接着,是**嘶鸣,以及,人的喧哗。</p>
杨朗神色一动,手中的茶杯亦随之放下。</p>
“爷。”楚风压低了声音,“好像是……”</p>
杨朗点点头:“这小爷倒有闲情。”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向来温润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的篾意。</p>
不一会儿,那酒保便急匆匆地跑上楼来,他朝杨朗这边望了望,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脸上的神情甚是尴尬。</p>
“四爷。”他满脸堆笑,却又欲言又止。</p>
杨朗的笑容极是和蔼可亲:“有甚么事么?来福,但说无妨。”</p>
那酒保一楞:“难得四爷还记得奴才的名字。”他望着杨朗和煦的笑容,终于支支吾吾道,“四爷,小、小的该死,只、只是刚刚……”</p>
杨朗释然一笑:“方才来的,可是南安小侯爷?”</p>
来福点头如捣蒜:“正是!正是!”</p>
杨朗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茶,悠悠地道:“怎么?侯爷吩咐了什么事,让你如此为难?总不至于是来请我同席喝酒的吧!”</p>
来福的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四爷您真是料事如神!小侯爷今儿个不知怎么想了,偏偏要这临街靠窗的雅座,小的告诉他已经有客人了,侯爷却发起脾气来,扬言要拆了咱们望岳楼。四爷,您也知道的,这位小祖宗可是吃罪不起的主子呀!要使惹恼了他,咱这颗脑袋只怕是保不住了……四爷!您心肠好,脾气也好,从来不和咱们做下人的计较,四爷!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能不能……”酒保向前凑了凑,脸上的肉都堆在了一处,“央您……换个座?”</p>
来福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却是杨朗身边的楚风拍案而起。</p>
楚风铁青着脸,剑眉倒竖,怒道:“大胆的狗奴才!你怕得罪了南安侯!就不怕得罪咱们四爷!”</p>
来福颤声道:“这位爷!您这是哪里的话呀!借小的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对四爷不敬啊!只是、只是……”他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p>
杨朗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的表情。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酒保,又喝了口茶,沉吟了半晌,复而微微一笑,喃喃道:“让个座……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p>
那来福如闻大赦,立刻双膝跪地,不住磕头道:“四爷您真是心胸宽广有涵养,体恤奴才们的难处。”</p>
楚风却急红了眼:“爷!那南安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您怎能一味任着他骑到您头上来?您可是堂堂……”</p>
“楚风!”杨朗的声音登时阴了下来,目光如电般地扫过楚风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不由叹了口气,道:“莫争匹夫之勇。”他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酒保来福,依旧和蔼地微笑,“小侯爷可知道我在这儿?”</p>
来福道:“小的哪里敢乱说话。小的只是说楼上的位置被人占了,可没敢提四爷的名字。四爷以前吩咐的事,小的我一一都记着呢。”</p>
杨朗微微颔首,笑道:“你做事很谨慎,这很好。”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那酒保,道,“这个,且赏了你吧。”</p>
来福一楞,忙摆手道:“小的不敢。”</p>
杨朗笑道:“莫非是嫌少了?”</p>
来福不敢再多言语,便低下头捡起银子,手上掂了掂,少说也有十两。他心头一热,只是依旧有些忐忑,声音竟也发了抖:“谢爷的赏。”</p>
杨朗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头对身后的楚风道:“咱们坐到后面去罢。”</p>
他的语气是极平静的,甚至还带着笑意,仿佛刚喝完酒,心情甚好的样子。但是,若此刻琅琊公主杨姿在身边,定然会从四哥温柔的目光中读到一丝肃杀的寒意,那是隐忍压抑了很久的人都会积存的怨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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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口很快便传来纷乱的脚步声。</p>
不一会儿,就见七八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侍从簇拥着一位锦袍玉带的少年缓步走上楼来。那少年长得极是漂亮,皂袍高靴,珠簪别顶,粉嫩的脸颊仿佛是雪作的骨肉,当真是冰肌玉肤,明眸善睐,皓齿流芳,丽质天成。尤其是眉心一点殷红的观音痣,使原本就明艳无双的脸更加生动活泼,只是这少年的长相太过阴柔,婉转间神如秋水,目若含情,似娇非嗔,却是娇柔有余,而略显英气不足。</p>
杨朗此时坐在左边靠墙的屏风之后,低垂的竹帘挡住了他的身影,外边的人看不见他,他却能将外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p>
走上来的这个美丽少年杨朗自然是认得的,朋友虽然谈不上,但相识十年,倒是真的,来人正是当年南陈的永明太子、现下大清国的南安小侯爷陈商。</p>
但见陈商款款落座,眉宇间却是怒气冲冲,一干侍从分两排站立身后,个个腰悬长剑,表情肃穆,气势甚是唬人。</p>
杨朗心中一愣,心中暗道:看这架势又要出事,也不知这回是哪一个不知好歹的冲撞这位小爷了,回去到老爷子那里一告状,只怕大家都要遭殃。</p>
“爷。”只见陈商身边一个紫衣的青年俯**子,柔声道,“您先别生气。那江若蓝再高傲,也不过是个戏子而已,是爷的终究是爷的。”</p>
陈商一双桃花大眼微微流转,鼻子里却是轻轻哼了一声,道:“阿星以为我是在为那不知好歹的江若蓝生气?”他的声音是不屑的,阴狠的神情与他柔美的外表极不相称,“爷我看得上他,可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还容他说个‘不’字?”陈商的脸上露出轻浮的笑,伸手捏了捏紫衣青年的下颌,戏谑道,“说起来,那姓江的哪有我家阿星半分漂亮,若不是他老是让我不痛快,我才懒得同他周旋。”</p>
坐在屏风后边的杨朗微微皱了皱眉,一旁的楚风却是低低地含混地咒骂了一句:“不要脸!”</p>
陈商身边的这位紫衣青年,杨朗见过几次,颇有些印象,知道他姓萧,名疏星,是陈商自小带在身边的,现在是南安侯府的大总管,亦是陈商的入幕之宾。陈商喜好男风,大清朝中无人不知,只是谁也不敢干涉。世人皆知:南安侯陈商,可是当今天子驾下的第一红人,只有不要命的人才会去过问这位小爷的私事。</p>
陈商是南朝陈氏的后裔。按照惯例,亡国之后,理应拘禁,可是杨诺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对陈商向来优待得很。陈商自幼出入宫掖,与五位皇子同席读书,无论闯了什么大祸,杨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遮着掩着就遮着掩着,实在交待不过去了,也只是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惩戒,以平众怒。结果,这位小祖宗越发无法无天起来,一味任性妄为,整个燕京城内几乎没人能整治他。</p>
况且,除却当今的皇帝陛下,陈商还有两大靠山。</p>
春华殿正三品女官欧阳雪华虽然并非后妃之尊,但由于育有一女,平日里为人又甚是端正谦和,故而深得人心,在宫中可谓是德高望重。春华夫人与南陈的昭清皇后欧阳丽华乃至亲骨肉,是陈商嫡亲的姨母,自然对这位外甥疼爱有加,几乎是视若己出。</p>
秦王杨显是杨诺的次子,为已故的文成皇后刘心雨所出,地位不亚于太子杨克。五位皇子中,杨诺最器重的便是这位秦王殿下。杨显在十一岁上便封了亲王,是众多兄弟中受封最早的一个,足见杨诺对其的偏爱。</p>
今年春天,杨显正式接手掌管御影堂,意味着杨显直接掌控了兵部,已然凌驾于东宫太子之上。此事表面上虽然是神威大将军叶栉风极力坚持的结果,但朝中之人无不心知肚明:若没有皇帝的默许,仅凭叶栉风一人,杨显决不是太子的对手。甚至可以说,在储位之争中,杨诺是完全站在次子杨显这一边的。</p>
秦王与南安侯的交情匪浅。杨显同陈商自幼便称兄道弟,关系竟比自家兄弟还要亲厚几分。秦王之势如日中天,陈商有这位二哥作保,京城之内谁还敢动他半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