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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韩沅将用绣帕子的借口将陆贽支走，一半是考验，另一半，她决不允许自己顶着一张黄脸去东京。</p>
陆贽那些嫂嫂婶婶、姑表姊妹们，如今都是有诰命的宗妇郡主了，她更不能丢人。</p>
凌波让锦绣打来一盆温水，倒入细白瓶里的褐汁药水，小玉匙搅匀后，将蚕丝面巾浸入药水中，再敷于韩沅面颊，留出鼻端呼吸小口，每刻钟一换，如此热敷半日，玉颊上的黄肤色便可洗净，最后用软巾将脸擦净。凌波俯身凑近韩沅玉颈，细看之下，便可见玉白的脸颊瓷肌与下颌肌骨处的肌肤，有一条暗白沟痕。锦绣屏退左右侍女，只留朱千绯一人，半俯于绣榻沿边，为她以耀白明珠掌灯。</p>
凌波从红木匣中抽出一根与发丝般尖细的银剔，顺着韩沅下颌那道暗白沟痕，刺入肌理，缓缓揭开一层罅隙，细银剔开了道口后，接下来，凌波便以双钳揭开韩沅脸上那层假面，丢入盆中，伴着银剔银钳落盆声，凌波如释重负的深呼一口气：“好了。”</p>
真正的脸颊肌肤刚接触空气，还有些痒，韩沅想用手去挠，好在凌波早防着她这一招，及时钳住她手腕。</p>
吓唬道：“四姑娘，您若不想破相，就得克制自己多忍着。”</p>
凌波从袖子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憋着笑伸到韩沅面前。</p>
“这么丑？”韩沅快哭了，一想到哭也会破相，又生生把眼泪倒回去了。</p>
“谁叫您当日不听奴婢劝阻，非要整脸。”凌波收回镜子，拿起桌上用玉肌膏替韩沅涂抹脸颊与假面具撕扯处肿起来的红痕，又因真正的脸颊多日窒闷于胶皮假面下，韩沅肌肤本就娇嫩，一曝露在空气下，就肿的又痒又燥，原本水嫩嫩的玉肌如今变的干扯扯还泛假皮。</p>
“这几日您还不能吃鱼、虾、蟹子等鱼鲜类过敏发物。”凌波放下盒子，一一向韩沅交代，</p>
“不过您也别担心，您记着奴婢的话，五日左右，您脸上的红肿也就消了。”</p>
凌波交代完，收拾好药箱，对韩沅道：“奴婢再去灶房给您和千绯姑娘看看安胎药。”</p>
韩沅月份与朱千绯差不多大，同事孕妇，当初又同是孤身在外的流落相遇，两人自是格外惺惺相惜。</p>
凌波走后，朱千绯与韩沅对坐于绣榻之上，她本性怯懦，又兼木讷，不是轻易肯吐心事之人。但遇上韩沅这么个热情侠义的姑娘，交心后，两人与亲姐妹无异，自是无话不说。</p>
“元元，待你伤好后，我便回朱府罢了。”朱千绯轻抚着小腹，韩沅将醉仙楼探查所得已悉数告知于她，至于要不要查到最后一步，她前几日还在犹豫，然听了朱老爷那一席话，朱千绯便放下了查清那夜之人究竟是谁的念头。</p>
诚然，那夜之人，均不是什么清流之辈，想必个个家中都是姬妾无数，她很明白自己性子，身为嫡女，尚被庶母庶妹欺压，时下有头有脸的南人都讲究认祖归宗，若是找到孩子的爹，这孩子将来也必会陷入后宅那些乌糟腌臜的事儿，倒不如随父亲回乡，清清静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