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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喜人，平怀瑱指腹轻抚画卷，唇角勾起些阔别已久的笑容。</p>
当年想着要好好珍藏这画，到如今重温旧事，才恍然察觉竟已过了这样久了。</p>
这幅潦草画作笔风稚嫩，可在平怀瑱心里千金难抵。他庆幸那时虽小却懂得珍惜，没把这画纸给丢了废了，而是精装细裱地收进檀木盒里，令卷轴常年不坏，且染上怡人檀香。</p>
御书房的雕花木门传出轻响，蒋公公止步帘外，躬身询问：“皇上，茉莉发枝，御膳房的人摘了几朵最嫩的花苞，做了今夏第一碟茉香糕，您可要尝尝？”</p>
平怀瑱闻言抬首，寻声望向垂帘，没急着回他话，吩咐道：“请李大人进宫，就说朕有话同他讲。”</p>
“嗻。”</p>
“待他来了，再把茉香糕呈上来。”</p>
“嗻，奴才这就去。”蒋公公心里通透，不需问清是哪个李大人，退出房去，令人快马出宫传请李清珏。</p>
约莫半个多时辰，李清珏才姗姗来迟，官服蔽体，想来耽搁一阵便是为了更衣打整。</p>
近来李清珏面圣总是严谨得体，百密无疏，平怀瑱知他绝非拘谨敬畏，而是为了同自己置气，有意把疏离挂在脸上。</p>
“微臣……”</p>
“清珏，你来。”</p>
未及行礼平怀瑱已将他打断，诸多芥蒂仿佛皆为虚无，眼含笑意唤他走近身旁。</p>
李清珏微一愣神，从言行至书桌一侧，见桌上铺陈着洁白宣纸，平怀瑱正落下第一点墨，晕出苍郁古树，行云流水，笔墨横姿，随即将笔递来。他接到手中，脑里不知缘何浮出零星旧景，走笔勾勒出闲桥堤岸，面上神色愈渐愕然，似有所忆。</p>
待收手，平怀瑱再取笔，余下画卷一气呵成，生动孩童跃然纸上池中。李清珏觉万分眼熟，又见他从旁取过那卷旧画展开，两相对比，何其相似。</p>
新画油墨未干，画技精湛，御花园池景几可乱真；旧画墨痕经年，笔触稚嫩，反衬得童趣横生妙不可言。</p>
平怀瑱执笔于新画一角书下苍劲几字：念与瑾弈落水。</p>
故梦开闸，李清珏冰霜瓦解，神色为之松动，眼底卷着繁复情绪将那画卷久久凝视。</p>
直到不知几时，帘外传来人声：“皇上，御膳房送茉香糕来了。”</p>
平怀瑱允人入内，宫婢随声挑帘，将盛着精巧点心的白玉碟儿与清水置下方行退离。他往窗畔以清水净了手，回桌拈起一小块糕点送到李清珏嘴边去。</p>
“蒋公公方才说，这是入夏第一碟茉香糕，你来尝尝味道可好。”</p>
李清珏难以拒绝，就着他手吃到嘴里，一股清甜香味扑面而来，听他又问：“可比桃花糖还甜？”</p>
多年未再尝过桃花糖，李清珏几乎忘了是何滋味，但仍摇头：“桃花糖更甜。”</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