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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顾莫怀终究不是铁石心肠，纵然暗下决心，预备须得时刻提防着莫须有的陷阱，真到与陆仲殊相对，便又不由将视线落在他身上。</p>
他面色时常苍白，顾莫怀便忆起他上山那日握住自己的掌心——陆仲殊的手向来温热，在床头榻间甚至堪称滚烫，何曾这般冰凉呢？</p>
更莫说他身上若隐若现的苦药味。</p>
他正自思索，那边厢陆仲殊又轻咳出声。</p>
顾莫怀不敢随意用茶，只倒了杯温水递上去。</p>
陆仲殊勉强顺过气，朝他展颜一笑，“多谢阿凝。”</p>
顾莫怀双唇微动，到底没忍住，道：“你……究竟身染何疾？”</p>
陆仲殊看看手中篾条，干笑道：“我身强力壮，谈何染疾，不过是天干物燥，叫炉烟熏得……”</p>
铜炉紧贴窗下墙根，煤烟尽皆被引出窗外，室内几乎不受影响。顾莫怀静观他满口胡言乱语，仿若置身一场粗制滥造、技艺拙劣的傩戏。</p>
“若这亦是圈套的一部分，”顾莫怀心想：“他所求为何？”</p>
纵便是苦肉计，也未免太过狼狈，这付潦草扮相，怕只有愿者上钩罢。</p>
胸口随吐息传来阵阵闷痛，陆仲殊因着咳疾，已是数日不得安歇，眼底青黑一片，撑到现在，实是到了极致。而顾莫怀心思向来缜密，眼下如若有心，轻易便可瞧出破绽。</p>
他不敢多待，只得压下满腔不舍，扶住桌角站起身，缓缓道明别意：“我……咳咳！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