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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津真天很快就醒过来了，萤草冲她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p>
当她看见爱宕山的妖怪正站在自己面前时，几个月来积攒的怨恨、堵塞于胸腔的委屈，一并爆发了出来。</p>
“人类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因为我们一族珍贵的羽毛吗？这么多年的相安无事，最后……只有我一个活着……”以津真天哭得凄厉，她不过是个半大的妖怪，按人类的年龄算，还是个孩子。</p>
萤草也不由得被以津真天的悲痛所感染，面露忧伤。</p>
大天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弱肉强食罢了。”这本就是个不太平的世界，先不说人对妖怪的畏惧、驱逐、追杀；妖怪又吃人、害人、勾引人，只看妖怪之间，同类相残之事数不胜数。</p>
“大天狗大人，她还小，应该还不能理解吧……”萤草拉住以津真天的手，生怕她被大天狗的话打击到从此失去颓败下去。</p>
萤草惊然发现，以津真天两条手臂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伤疤，从旧到新，有的才长出粉红的肉，有的甚至还在渗血。</p>
“这是人类做的吗！？”萤草心疼道。</p>
“不……”以津真天局促不安地抽回双手，垂首低声道：“是我自己弄的。”</p>
萤草很不赞同以津真天这种做法，“为什么要伤害自己？”</p>
以津真天颤抖着声音道：“只要看到身上的黄金羽毛，我就忍不住想到爸爸妈妈和族人们死去的样子……它是以津真天一族的灾祸，如果没有黄金羽毛……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p>
萤草面露不忍，“这不是你的错。”</p>
“我知道……但是……”以津真天缩紧了身体，低泣，“这位大人说的对，都是因为我们太弱小了，才会被人类这样对待。”</p>
“……”萤草想要安慰她，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停住。</p>
是啊，大天狗大人说的没错，自己所经受的磨难，完全都是因为自身太过弱小，无法面对。如果她不自己坚强起来，没人能帮的了她。</p>
不料，在萤草眼里还是个小妹妹的以津真天，有着超脱年龄的思想——眼睁睁看着血亲同胞惨死于人类手上，不可能再肆意地天真了。</p>
“所以……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滔天怒意照亮了以津真天的双眼，仇恨如同野兽一般撕咬着她千疮百孔的心，不同于方才的怯懦，如今这幅面孔倒是真正印证了她的成长。</p>
不错的眼神，大天狗如此想到。</p>
萤草则更加担心——这下，好好的一个妖怪是真长歪了。</p>
“请教给我能变得更加强大的方法吧！从今以后，我愿意跟在您的身边，将我以津真天一族最宝贵的东西献给您！”以津真天跪在大天狗面前，缓缓俯下/身去，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p>
她在乞求，她在期盼。</p>
——也罢。</p>
这爱宕山，也不是再养不起一个小妖怪。</p>
看到大天狗首肯，萤草将以津真天搀扶起来，温声道：“既然如此，你便安心住下来吧。”复又握住以津真天的手，给以慰藉，“看有谁不长眼欺负我爱宕山的妖怪！”</p>
以津真天感激地抬起头来，想要看一眼愿意收留自己的大妖。映入眼帘的，却是不同于想象的清冷面容。</p>
她讶然，本以为爱宕山的主人会是个狰狞无比的妖怪，却没想到……竟有着比酒馆人类小哥还要好看的容貌！</p>
——在以津真天短短十几年的妖生中，她所认为最好看的人类当数市中那位卖酒的小哥了。</p>
少女情怀总是诗，让如此俊秀的大妖看到自己方才狼狈的模样……纵然是身负血海深仇的以津真天也忍不住想把脑袋钻到地缝里。</p>
也许是感觉到了以津真天的窘迫，大天狗很快离开了，萤草捉着她的双臂，为伤口上药。</p>
萤草一边细心地为以津真天涂药，一边随意地聊天，想更加了解面前这只刚来爱宕山的小妖怪。</p>
“你这个是怎么弄的呀？”萤草还是想弄清楚这伤口的由来，方才看得不清晰，等到近了才发现，这些伤口极深，星星点点的疤痕落在少女的皮肤上，像是墨点平白破坏了一副好画。</p>
听见萤草的疑问，以津真天的回答是良久的沉默，久到萤草以为她不想将实情说出来。</p>
待到双臂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完，以津真天终于开了口。</p>
“我们以津真天一族，身上会长出一根非常珍贵的羽毛……妈妈是这么说的，真不知道黄金羽毛到底哪里珍贵了。”以津真天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满腔酸涩，“妈妈说每个族人都只有一根，我本来以为只要拔掉它，就不会再拥有这种东西，可是……它很快就长出了新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