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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笑了很多次。”她说，不经意扬起嘴角，“你是个不会去迎合别人的人。跟言老谈的这么好，聊这么久，只因为理念和想法合得来。你笑，也只是因为真的开心，而不是出于场面上的礼貌。”</p>
他转眸看她，目光深深，在她眼睛里停留许久，忽而又笑了。</p>
那笑异常温柔深深。</p>
她愣了愣，心砰砰动着，不太明白他此刻的笑又是为什么，只晓得他笑得真好看啊。</p>
她脸颊发热，小声问：“红酒喝多了？”</p>
他揉揉眼睛，痴笑一下：“好像有点儿。”说着，忽然弯腰凑近她：“闻闻我身上有没有酒味？”</p>
杜若心头一颤。</p>
他微侧着头，脸颊和下颌贴在她眼前，靡丽的红酒味混杂着他身上的体味，暧昧而迷乱，她有些晕眩，仿佛晚宴上那杯红酒也叫她醉了。</p>
她靠近他，鼻尖和嘴唇在他柔软细腻的脸颊上轻柔划过，嗅了嗅，小声：“有一点酒味呢。”</p>
他直起身：“那再走一会儿。”牵紧了她的手。</p>
“噢。”她嘀咕，捋了捋耳边的长发。</p>
前头已走到繁华的二环路上，不经意走上天桥。</p>
景明望一眼北京的夜景，坦诚道：“今天的确很开心，刚在饭桌上，总有种要飘起来的感觉，甚至有想立刻冲回实验室的冲动。”</p>
杜若兴奋：“我也是。刚才特别想回实验室！听你们聊未来的时候，感觉心都飞起来了。”</p>
他看向她，为这相同的雀跃和傻气而笑了。</p>
她忽想起什么，问道：“还有啊我很好奇，为什么会选择人工智能无人驾驶做毕生事业呢？除了喜欢，有别的原因吗？刚在饭桌上都没好问。”</p>
她多想了解啊。</p>
他看着女孩亮亮的眼睛，看懂了她的渴望，他道：“就像言老说的，因为，这是一场革命。”</p>
她目光不移，等着他继续。</p>
他松开她的手，看向夜幕中的城市：“活在这个世上，你有时候会不会好奇，会不会幻想，未来的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会为这个世界的变化做出点什么？”</p>
他说：“我想做点儿什么。”</p>
杜若心头一震。</p>
彼时，他们已走到天桥上。桥上，夜深无人，只有他和她；桥下，二环路上车来车往，白色的红色的车灯像浩瀚的长河。</p>
少年脸上带着酒后的潮红，白皙的脸庞被来往的车灯点亮：“想想五十年前，百年前的世界，马车，蒸汽机，汽车，火车，飞机，电脑，智能手机……下一个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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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工智能。”</p>
桥下，环路上的车流走走停停，拥堵不堪。</p>
他站在昏暗天桥的中央，俯瞰一眼，道：“机器比人守规则，比人精确，比人忠实。”</p>
他眺望两旁的高楼，眺望环路上无休无止的车辆，仿佛一瞬间时间飞速流逝，他眺望着几十年后的未来：</p>
“终有一天，这路上行驶的一切车辆会被机器人取代。人类交通会走向系统化，信息化，统一化，效率提高，性能提高，肇事率降低。物流送货，日常通勤，长途运输，所有车辆都会被机器人取代。那时的社会，高效，安全，平等。因为，人类发展的方向必将如此。”</p>
杜若站在他身侧，一瞬不眨盯着他，竟微微颤抖起来。</p>
“而人活在世上，要么碌碌无为，享受他人创造的便利；要么拼尽一切，去开创新的领地。</p>
既然，在未来，终有一群人会开辟疆土，会革新时代，会改变历史，会创造奇迹！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呢？”</p>
他走到栏杆边，双手紧紧握住，撑在上面，身体跃跃欲跳，</p>
他说：“那个人就一定要是我！”</p>
因为，他天生就不会随波逐流啊！</p>
他回头看她，黑色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耀眼的光芒，少年脸上的笑容放肆而飞扬，带着一丝狂热，</p>
“我现在多大，18，不，19了。”他畅快地望向夜空，“我还能活多久，50年，60年，还是70年，足够了。春啊，你能想到70年后的世界吗？能想到70年后我们站着的这个天桥吗？足够了！在我们有生之年，我们一定会看到人类历史上的新时代和新纪年。我要看到海上最高的浪潮！哪怕穷尽一生，也决不放弃！”</p>
杜若立在天桥上。</p>
燥热的夏夜，她却瑟瑟发抖，仿佛此刻置身深夜的海上，海风肆虐，海浪翻涌，而她丝毫不惧不怕。胸腔里涌动着强烈到近乎狂妄的冲动与自信，她牙齿打着颤，望着夜风中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突然冲上去，抱紧他的脖子，用尽力气喊道：</p>
“好啊，我陪你一起！”</p>
他们脚下，白的红的车之河流，海浪般颠簸流淌。</p>
而他们头顶，星空亘古浩瀚，见证着一切。</p>
那一年，尚年少，多好，</p>
人生刚开始，一切皆能及，未来犹可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