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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要说起来,是件很丢人的事。</p>
叶南栀其人,忽视过人间帝王,怼骂过地府阎罗,早些年一直是清心寡欲不管死活的人设,来了地府之后切身实际的用行动证明自己练过铁头功。后来时间久了,故人未归,他心头仅存的那点红尘缱绻渐渐发酵,也不知道是被地府官大一级压死人磨平了棱角,还是越活越成了别人的样子,竟然也慢慢成为了不懂事的小年轻们口中温柔守礼的清明台总督察。</p>
他为人处世秉持着落棋不悔的原则,又因为心思缜密,千年来压根没遇见过几次突**况,也就完全没有可以让他丢脸的机会。可是现在,他明明早就知道探风已经杀出重围搬来救兵,各区的支援人员也设下埋伏,就等着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向郑溟宣布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挣扎吧——结果他在最后关头一个大意,居然被反杀。</p>
还被劫做人质,真的太丢脸了。</p>
叶南栀半垂眼帘,看着林犀双手扶着十号井的井口,样式繁杂的阵式在他的身侧浮现出浅色的痕迹。这口异常的十号井被暂时封印,也就意味着郑溟此刻的灵力下降至正常水平,即使再难对付,也绝对不会夸张到可以吊打在场所有人的地步。</p>
可是他手上还有叶南栀这么个人质,大有“不解除封印我就掐死他”的气势。林犀相信郑溟是真的能干出来这件事,可他也很清楚,一旦封印解开,形势又将瞬间逆转,遭殃的就不仅仅是叶南栀一个人了。</p>
他没动,郑溟也没动,反倒是陆沅面无表情的开口:“有的犯人在走投无路时会选择劫持人质,但是你选择的这个人质真的没什么价值,就算你杀了他,可能还算为民除害。”</p>
探风站在他身后,思索一番,犹豫地接话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对于林犀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p>
“探风!”崔珏简直想上手揍人,“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p>
探风可怜巴巴的举手投降,做了个封住口的动作。郑溟笑一笑,全身的异变由于缺乏庞大的灵力支撑而渐渐消退:“所以我没问你们,而是在和林犀说话。林犀,你想救他吗?”</p>
出乎意料的,原本还在因为紧张而双手哆嗦的林犀竟然已经平静了下来。他凝视着叶南栀的双眼,像是想要在其中寻求出什么答案,又好像是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只是在做一个念念不舍的道别。</p>
片刻过后,他声音沙哑道:“当然是救他。”</p>
话音一顿,又吸了吸鼻子:“他说过一句话,特别好,现在我想再重复一遍。”</p>
“你也会说些煽情的话吗?还是光明大义?”郑溟手指愈发用力,满意的看着叶南栀额头青筋凸起,“说吧,是什么?”</p>
“——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p>
最后一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化作大小**滚落在地,震响郑溟心中的警铃。可为时已晚,他在一瞬间嗅到昆仑山外的冰雪,朱红色的扶桑花飘落在眼前。双眼的视线都被那片红遮住时,叶南栀调动起全身的灵力,轻易地离开了他的桎梏。</p>
紧随起来的是属于自己的灵力被一丝丝剥夺的无力感,以及精神被外界无情施压的无边痛楚。他在陷入痛死过去的昏厥前明白了什么:原来清明台的那个昆仑玉灵从十号井被封印的一瞬间就开始了灵力剥夺,一切都是在给他创造安心准备的时间,只待漫长的准备时间结束,狩猎便正式开始。</p>
漫无边际的红侵占着他的视野,他几乎要无法分清哪里是鲜血,哪里是花。万年前的岁月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北冥的水与礁石渐渐消逝在他的记忆中,连同着族中长老的侧脸与蚌精的笑靥,一并如烟消散。</p>
可他仍然记得被剥除灵骨的痛,那是齐若芳的灵能也无法与之比拟的极端痛苦,连同着被推入轮回台下的耻辱与不甘,全都化作无法忘怀的恨意。</p>
他大吼一声,陡然发力扑向精疲力竭的叶南栀,撞着他扑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轰然一声巨响后,原本正在慌乱逃窜的地狱恶鬼们几乎同时发出了凄厉惨叫,火光夺目的冲向云霄,大地剧烈的振动后,一切都重归于寂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