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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把照片塞好，沈川重新盘腿坐下。</p>
他想。</p>
沈野本应当好好的，有安稳的工作，漂亮的妻子，以及刚出生的儿子，明明是他们三个中最幸福、最美满的——</p>
可是那场意外的出警却带走了所有一切。</p>
那天值班的本应当是沈川。</p>
但因为家里的临时变故，他没走程序私下找了沈野替班，而这一替…改变了太多。</p>
如果没有交换，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哪怕先是通报领导换班，或许所有的时间线都会不一样了。</p>
他们不会正好出现在那条路上，不会遇到那群暴徒，不会遇上那次骚乱，不会发生爆炸，不会…不会…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p>
死的人或许只是沈川自己。</p>
这些年里，他无数遍在大脑里演算着所有的可能，可到头来一切都只是梦境。</p>
就像袁陆说的：</p>
沈川，你滚啊滚啊滚啊，这些年，早就把自己从一个歪歪扭扭的石块滚成了鹅卵石。</p>
圆滑世故，压抑所有欲望。</p>
早已不是当年刺头一样的沈川。</p>
世事难料。</p>
沈川觉得眼睛很酸，用力地捏了捏，想着隔两天还得定时带沈小路去见见亲奶奶亲外婆，他们还怪想孙子的。</p>
想到这里，手中陈旧的日记本突然砸到了地上，可能是胶水脱落的缘故，封皮和内册直接分离，其中几页零零散散地掉落下来，沈川弯腰去捡，有一张飘进了床底，他伸手去够，随后吹了吹上面的灰，目光突然一怔。</p>
8月5日</p>
天气：晴 星期日 心情：很好</p>
今天放假，袁陆说要带我去他家玩，野子和女朋友去约会了，竟然放了我们鸽子。</p>
不过，我真的被吓到了，原来袁陆真的像野子说的那样有好几个兄弟，太恐怖了！三张一模一样的脸，但老实说还是袁陆看上去最凶。</p>
还有，嗯……</p>
袁陆有个四弟，和他们长的风格都不一样，年轻很小，个子也一般般，特别漂亮。袁陆告诉我那是他家领养的小孩，那一刻我稍稍有一点同情他，真的只有一点点。</p>
然后我想逗逗他，于是跟他说：“你长得真漂亮，比一般小姑娘还漂亮。”</p>
他似乎不太待见我。</p>
骂了句“**”。</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怪好玩的，很开心。</p>
沈川看着看着就笑了。</p>
多年前的一则日记，他记得那天自己写得特别顺畅，特别开心。</p>
重新躺回到床上，猛然回忆起三年前袁羽跟他表白的那一天，他好像有在心里悄悄地问自己：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忘记年龄差，会答应他吧？</p>
悄悄地、非常悄悄地问自己。</p>
悄悄到他自己都快忘了，那小小的情绪。</p>
可他有什么资格选择自己的人生和所谓的爱情呢。</p>
他以前一直想啊，给小路美好的生活，有一个爸爸，有一个妈妈，尽可能地弥补他，其他也就无所谓的。</p>
多卑鄙啊，明明知道袁羽喜欢自己，还让他绕在周围，而自己只是一味地暗示他远离，却又奢望地拉在手心里，不舍得。</p>
从头到尾，他才是最虚伪的。</p>
晚上下了一夜小雨，空气很清新，天气好像更热了些。</p>
梦醒，沈川日常去跆拳道馆上课，隔壁的李飞惮出去了，下班时看见了焦丞，他好像带了实习生一起去了工作室玩。</p>
等上完课，也来不及去隔壁打招呼，直接去超市买了点面条和菜，虽然他做菜水平很一般，但至少家里三个人……算最好的了。</p>
嗯……三个人。</p>
沈川大脑不自觉地卡壳了。</p>
袁羽：我到家了，小路你去接了吗？</p>
沈川看着对话框匆匆付了钱，从超市往外走，夹着袋子回复：他女同学也来，对方妈妈说一起帮我送过来，你到了先自己玩吧。</p>
对面没回消息，沈川一路开回了家。</p>
熟练地掏出钥匙刚要开门，钥匙链上小路给他绑的小人儿啪啦啪啦地响，手刚伸出一半，突然就听见里头响亮的脚步声。</p>
沈川突然没有动，他就呆在原地保持着动作静静听着，有点出神。</p>
“啪嗒——”</p>
“你回来了。”</p>
对上袁羽直视过来的眼睛，他不自觉地移开视线，下意识又开始摸索左手腕的红绳。</p>
“别光脚，记得穿拖鞋。”沈川说。</p>
袁羽：“哦。”</p>
袁羽望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笑相较以前收敛很多，“快点进来，我都布置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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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置？”沈川一踏进屋子，被眼前的布景给吓了一跳。</p>
从客厅到餐厅正好连成一线，绑着气球和彩带，尽头处放着一个硕大的盒子，沈川走过去看了眼这个礼物的标签，果然是沈小路之前缠着他要买的很贵的高达。</p>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沈川皱眉。</p>
“我有奖学金，而且一直都有副业工作，不用担心。”</p>
袁羽起身去拿了冰箱里的蛋糕，算着差不多的时间准备插蜡烛，沈川一个人站在客厅不知所措，拎着买的菜跟在他后面进了厨房。</p>
水槽里哗哗地响起，沈川盯着手里的蔬菜发呆，再次不自觉地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袁羽和身影和自己的交叠……</p>
“要帮忙吗？”身侧突然贴近一个身影，沈川吓了一跳，回过神袁羽正站在旁边，他个子到自己下巴左右，低头就是毛茸茸的头发，看上去很柔软。</p>
“那帮我洗一下鸡翅吧。”他说。</p>
袁羽撸起袖子开始洗，他的手很白，水花中手侧的伤疤愈发明显了，沈川不自觉地看到充血的缝合处，吞咽着口水问：“你的手还容易痒吗？”</p>
袁羽听着，手里的动作稍稍一顿。前段时间缝合修复时每天都特别痒，老忍不住去挠，几乎次次都被沈川抓个现行。</p>
“不痒了，就昨晚有点。”</p>
沈川点点头，“雨天伤口好像很容易痒，下次我帮你联系医生看看能不能做手部整形。”</p>
袁羽洗完最后一个鸡翅，擦了擦手，“没事，反正也不碍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