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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丞做了个梦。</p>
梦里他还是少年模样，躺在废弃的山坡上，看空中的模型颤颤巍巍，“啪唧”摔断了机翼，再一晃眼，大雪纷飞，他趴在一个男人的背上，身侧是一只白色的狗，雪花停在发梢打转，久久都不消融……</p>
醒了。</p>
睁眼是熟悉的天花板，屋里一盏微弱的灯，窗帘紧拉着，细细的光透过槽口钻进地板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苦味。</p>
焦丞的大脑片刻停滞，睁开酸涩的眼睛，吃痛地摸了摸脖颈，落枕了，他甚至直不起身子，只觉得浑身脱力。</p>
李飞惮坐在他的右侧面，低头正在搅拌什么。</p>
焦丞静静看着他，昨晚的记忆慢慢浮现，他记得的，白掣跟在他身后，天气很冷，对方说了些什么，他却难受得睁不开眼睛，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p>
喉咙很痒，忍不住地咳嗽，惊动了身旁的男人，李飞惮起身帮他垫好背垫，掖好被角，“还早才六点多，你再多睡一会。”</p>
焦丞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摸了摸额头，“我是不是发烧了？”</p>
“昨晚烧到三十九度多，我刚刚给你量了一下已经退烧了。”说着，李飞惮叹了口气，停止搅拌的动作，把杯子递过来。</p>
棕色的冲泡药剂上飘着几缕白沫，焦丞下意识嘴里泛苦，推了推：“有没有胶囊的，这个苦。”</p>
李飞惮没忍住轻笑，凑近亲自抿了一小口，又递过去：“嗯…仔细喝其实还有点甜，你就当板蓝根喝吧，胶囊空腹不能吃。”</p>
焦丞不情不愿地接过，迅速一饮而尽，皱眉埋汰：“我一醒你药就泡好了，报复我？”</p>
李飞惮说：“你不知道自己每次快醒的时候都会说梦话？”</p>
焦丞疑惑：“是吗？我说什么了？”</p>
“什么碎了……还有下雪什么的。”李飞惮回应，随即站起来拉开了窗帘。</p>
窗外白花花一片。</p>
焦丞被闪得眯眼，院子里银装素裹，小盆栽中垒着几个小雪堆。</p>
他突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原来昨晚真下雪了？</p>
李飞惮又坐回他身旁，光线好些，才清晰地看清他的面容，胡子拉碴，黑眼圈极深，与平日天壤之别。</p>
焦丞张了张口：“你昨天来接我了？”</p>
李飞惮：“嗯，看你很晚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你和那个高中同学……”</p>
正说到一半，焦妈突然推开了门，“飞惮，新高压锅好像又出问题了，打不开盖子，能帮我来看看吗？”</p>
李飞惮欲言又止，扭头回应：“好。”</p>
焦丞一人呆坐在床上，焦妈没走，走进摸了摸他的眉眼，“你看看你，多大了，还不好好照顾自己，多久没发烧了呀，我看你也还是小孩子。”</p>
焦丞苦笑片刻，听她妈唠叨着。</p>
焦妈突然叹了口气坐下，“丞丞，你是不是和飞惮吵架了？”她的语气小心翼翼，“昨晚他接你回来，后半夜我听旺仔一直在叫，出去发现那孩子在沙发上偷偷抹眼泪，问我你之前是不是参加过招飞又放弃了。”</p>
焦丞一怔，半晌没有说话，移开视线躲躲闪闪起来，“我……”</p>
焦妈没有为难他，捋了捋焦丞的头发，“你们也一起七年了，虽然没领结婚证，但也和普通小夫妻没什么差别，妈妈知道你是喜欢他的，可是过日子有时候就是要沟通的。”</p>
焦丞五味杂陈，仰躺在枕头上，长长叹了口气。</p>
他从没有跟父母说过白掣，也没有跟李飞惮说过，本以为那些事情已如尘烟般消散，这些日子却又频频干扰着他。</p>
这件事，确实是他不想说。</p>
李飞惮离开了小一会儿，焦丞浑身实在难受，背上密密的汗很粘，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一出来就看见李飞惮黑脸坐在床边。</p>
焦丞套上外套，解释：“出汗太难受了。”</p>
“难受也不能洗澡啊，再着凉怎么办，以前光知道说我，现在看看你，就穿这么一点点。”李飞惮翻出他的毛衣，硬生生又给焦丞塞了一件，顺手把那件呢子西装扔到角落。</p>
“对了，刚刚饶泠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要先去她那里一趟。”李飞惮皱眉道。</p>
焦丞有点意外，“怎么了？”</p>
“她……说祝一哲要和她离婚。”李飞惮一字一字道。</p>
焦丞愣了。</p>
离婚？</p>
祝一哲是饶泠的丈夫，两个人早结婚了，感情一向很好，祝一哲虽然人话少也内敛，却从不会说这么过分的话。</p>
焦丞很难想象他会提离婚。</p>
“发生什么事了？”</p>
李飞惮叹了口气，掐了掐眉心：“不知道，饶泠刚打电话哭得挺伤心的，没听得清，模模糊糊听见说是掉马甲了。”</p>
“掉马甲？”焦丞下意识一问。</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