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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前，周绮和迟暮才匆匆出城，往城外的山上走去。</p>
周绮是来过一趟的，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直到真正踏上这条路，五年前磕磕绊绊走过的所有地方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她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记得很清楚。</p>
那样刻骨铭心的记忆，哪里是想忘就能忘的？</p>
越往前走，五年前的每一个细节就愈发清晰，她说：“五年前来的时候，安阳下了很大的雪，因为杨凡不方便走动，我们坐了马车。虽然天气很冷，但我跟林辰都好奇，一直掀着车帘往外看。”</p>
途经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她示意迟暮往左走：“当时看见那个岔路口，我跟林辰在车里打赌，我说往右，他说往左，赌注是一坛杜康酒。我输了，不过再也没机会还了。”</p>
上山的路上，经过一棵枯倒伏地的老树，她停下来看了很久：“当时来的时候，这棵树枯了，但好歹还立着。”</p>
山间春意盎然，碧草红花，争奇斗艳。周绮随手摘了一朵素白的花，回头递给迟暮：“挺好看的，适合你。”</p>
她有些漫不经心，视线飘忽，眼神凝滞而空洞。迟暮接过那朵花，温声说：“别想那么多，都过去了。”</p>
周绮眼眸闪烁许久，最后微微颔首：“你说得对。”</p>
她转身往山上走：“确实都过去了，我也一直以为我都忘了，可是现在故地重游，才发现我每一件事都记得，从来没忘过。”</p>
走到半山腰时，一座两层的小楼赫然立在眼前。楼上楼下灯火通明，紧闭的屋门内传出人声，一道走动的身影映在窗户上，看起来像是个端着杯盘的女人。</p>
迟暮脚步微顿，周绮却径直走上前去，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说：“是那间客栈，我记得它门上有道划痕，跟这个一模一样。”</p>
迟暮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确实是道很深的划痕，像是被刀刃划过一样，留下一道凹陷的痕迹。</p>
“怎么会这样？”她有些迟疑，“当时搜尹浩风的尸体时，这间客栈分明已经不再经营了，我师父后来也回来看过，一直都没有人。”</p>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p>
周绮说着，抬手在门上轻叩三下。</p>
客栈的大门很快就开了，一个厨娘模样的女人热情地探出身来：“二位姑娘，这么晚来住店？快请进。”</p>
她打开门，笑盈盈地站在一边，又奇怪道：“二位怎么不带行李？也是临时决定住店的？”</p>
周绮跨过门槛，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前也有人这样吗？”</p>
“有啊，”厨娘解释，“前两天，有个大小姐也住我这，说是和婢女出门踏青，在山上玩得太晚了，怕走夜路不安全。”</p>
迟暮进了客堂才发现，原来这间客栈只有一个客人。那人是个书生，喝得醉醺醺的，正捧着一本书高声诵读，也许是因为醉眼朦胧，看不清字，他一段话读得七零八落，上句接不上下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