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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迟暮醒得很早。</p>
她总觉得没什么精神，但也知道不能太嗜睡，于是翻身下床，洗漱过后，在屋里走了几圈，总算是清醒了些。</p>
楼下已经有人在走动了，杯盘碗筷碰撞的声音混杂着嘈杂的人声，冷清的客堂难得有了些热闹的人气。</p>
周绮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前，面前摆着吃了一半的白粥。她把筷子搁下，拿起手边的刻刀和一小块木料，刻刀在手中转了个圈，刻起那块木头来。看她动作娴熟，神情专注，平日里应该没少拿这来消遣，迟暮心下好奇，驻足看了片刻，那木头渐渐成型，像是一支木簪。</p>
客堂里还有不少空着的桌子，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巧张兰芝出来送东西，问她要吃什么，就随意点了些吃食。</p>
一顿早饭吃到尾声，客堂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有些要赶路的，匆匆忙忙退了房间，背着包袱重新上路；有些想去长安城内逛一逛的，结伴撑着阳伞出门。迟暮本想趁着日头还没那么灼热，到街上去转一圈再回来，突然又想起在瑶县时，谢临烟和她描述过的“月老庙”。</p>
张兰芝在厨房忙活，周绮头也不抬地刻她那支木簪，她只好去找刘仲昆打听：“老板，听说这长安城外有座月老庙，若是从这里去，该怎么走？”</p>
刘仲昆却奇怪地问：“这月老庙长安城中有一座，城外也有一座，要说灵不灵验，自然是城中的更胜一筹，姑娘怎么是要去城外那个？”</p>
迟暮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来长安之前，有个朋友和我说起过这地方，就想去看一看，不求佛也不问神的。”</p>
“这城外的月老庙香客不多，位置也偏，要是第一次去，路怕是不太好找，要是绕到岔道里去，那可就麻烦了。”刘仲昆放下手中的书，沉吟半晌，“迟姑娘要是想去，让阿绮带你一程吧。”</p>
见迟暮有些犹疑，他一摆手道：“她从小在长安城长大的，这路她是再熟悉不过，正好也让她出趟门，不然又要在屋里闷上一天了。”</p>
他都这么说了，迟暮也不好拒绝，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外边太阳这么大，我看她也不太想出门吧，我自己去就行了。”</p>
“那月老庙在山上，弯弯绕绕的，路可不好找，要是走错了，估计得耽误一天的时间。”刘仲昆坚持着劝道，“阿绮这边也没什么，你是客人，自然该好好招待，她这人随性，不会有什么芥蒂的。”</p>
他说着，提高声量，叫道：“阿绮。”</p>
周绮放下刻刀，抬起头看过来，刘仲昆道：“迟姑娘想去城外那座月老庙看看，你去带个路。”</p>
周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刻刀削完最后一道，才站起身来，拂掉衣摆上沾着的木屑，朝门边走去。</p>
她长发本是披散着的，一边走一边用那支新刻的木簪松散地绾起。因为动作随意，发髻歪向了左边，还有几缕黑发垂落下来，她也没去管，拿起门边的两把阳伞，给了迟暮一把，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迟姑娘。”</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