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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远侧头就看见孟溪几缕绒绒的碎发轻轻飘动，然后，她竟然在哭？</p>
这个发现使他局促，在这几天的认知里，她洒脱，纯粹，不像是会对一花一世界轻易伤感的人。</p>
他静静站在她身侧，犹豫着轻声问，“怎么了？”</p>
她用食指揉一下眼睛，仓促一笑，“嗨，就是觉得，人太渺小了，有些感怀。”</p>
何云远明显不相信。</p>
“怎么，我看着不像是个感性的姑娘吗？”又恢复了戏谑。</p>
何云远有些无奈，也有些担心。</p>
队伍排到了，他作一个女士优先的动作。</p>
孟溪俯身看寻星镜，入眼是环形山，宇宙星辰下，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作为单一个体的人的微不足道。</p>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镜头，伸出手，在空气中虚虚地描摹月球纹理的形状。</p>
看完了退到一边抬头看天，感叹：“星球运转下产生的血月亮，透过镜头，看到的却是不曾变动的纹理。”</p>
很难理清什么是变化的，什么又是不变的。</p>
何云远说：“超越时空，归于隽永。”</p>
永恒、宇宙这些字眼总能激发一个普通人的浪漫情怀。</p>
孟溪调转视线看着他，忽然长舒一口气说：“夏天到了。”</p>
“嗯？”</p>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悠长夏日，是四季中最明朗的时候，一切都刚刚好，一切都充满希望——我的感觉。”</p>
而且，即使错过一个夏天，总是可以期待来年，心中有期盼，万物都可爱。</p>
何云远没怎么留心过四季的更迭，一个季节过去，不过是意味着下一个季度工作的开始。</p>
而在女孩子的眼里，似乎季节是被赋予性格属性的。夏天也开启了新的象征意义。</p>
血月亮渐渐褪去，直到白色的月光重新辉映大地，他们坐在长椅上，时隔三年，终于像朋友一样聊天。</p>
时钟一圈又一圈走，某一个瞬间，突然都停下了言语，世界安静了。</p>
他想，那天她说的对，自己之前对她的判断，确实武断。</p>
一定是月光太温柔，叫她沉醉其中，如日夜飞行的海鸟，穿过重重迷雾，渴望着栖息的堡礁，他是指引她的光，也是她梦想的归林。</p>
她低头，无声地说：“谢谢你。”</p>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车停下来，孟溪下车，站在背光的阴影里。</p>
何云远绕过来，伸出修长的手，“再见，小师妹。”</p>
孟溪把手伸出去，手指尖快要碰到的时候又忽地收回了手，双手背在背后，破釜沉舟地，眨眨眼。</p>
何云远看到了天边的繁星。</p>
他漾起一点点笑，笑容渐渐扩大，直达眼底。他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手臂圈成一个弧度，眼前的女孩子就这样被圈在怀里，鼻间有青柠的清香。</p>
